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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言昳也只參加了那一次軍演,今日在烈日下的實彈軍演,她便是在岸上遠遠看著。
到了晌午,就聽到了遠遠的汽笛聲,這幫參與軍演的戰艦都列隊返航了,她坐在瞭望塔上,看艦船靠岸,山光遠同眾多水兵下船,又與幾名信報兵碰面後,拿著幾封信件,獨自一人往這邊走來。
不一會兒,便聽見他靴子踏著鐵梯攀塔登上來,他看向靠著圍欄喝著茶的言昳,嚴肅的面容忍不住露出點笑意,道:「你還打算在這兒吃午飯了?」
言昳指了一下小桌對面的凳子:「等你一起吃呢,我讓人特意去買的包子和綠豆粥。」
山光遠摘下棕色的皮質手套,塞在曳撒的腰帶邊,摘了帽子,總算坐下來鬆了口氣,也將信件倒扣著放在了擺飯的小桌上。
他道:「這頭我一領水師,卞宏一的軍隊,就向京師進軍了。而且如你所料,確實沒人見到卞宏一的身影……你說會不會是卞宏一其實根本就死了,公主是假借他的名號,控制了軍隊?」
作者有話要說:眾多水兵撫摸著戰艦上的炮台,感動哭了:這麼牛逼的船,只花了三百兩!還是咱們山爺身子值錢啊!
第128章 .大婚
言昳望著遠處的波光粼粼, 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認為卞宏一還活著。卞睢這段時間積極練兵,也幾次出兵攻打山西,若是卞宏一死了, 公主未必有能力統領全軍, 軍隊散漫,他必然會能感受到。」
山光遠手指敲了敲扶手, 微微蹙起眉頭:「蒙循那邊的動向, 跟你之前預計的類似嗎?」
言昳哼笑了一聲:「差不多。先吃飯吧。」
山光遠點頭, 空手捏了個包子塞嘴裡, 一口就給吞了, 才發現言昳正遞筷子給他, 她震驚道:「山光遠你吃飯是蟒蛇吞豬嗎?你能不能矜持點?」
山光遠喝了口粥:「軍中吃飯都是半刻鐘完事,哪能跟你平日那樣。」可他還是老老實實接過筷子, 在言昳面前學著她,小口咬著鹹菜。
言昳看他一根鹹菜吃八口的淑男模樣, 也彆扭的頭皮發麻:「得了得了,我才不管你怎麼吃呢。」
山光遠笑著拿起個包子, 跟個大狗接食似的拋進嘴裡。
言昳眨眨眼睛:「那你吃完也不許走。就當是午歇了, 咱們吃點喝點看看海唄。」
山光遠微微一愣。還真少有她不舍他的時候, 感覺他以前像是在寬闊的長廊里大聲叫她、喊愛,如今迴響終於遲遲的盪回來了。
他眼睛彎起來道:「好。我確實累了。」
言昳彆扭起來,隔著桌子去掐了一下他胳膊:「別笑。」
她吃飯確實又慢又仔細,山光遠早吃完了,曬著太陽靠著圈椅,聽著汽笛聲與海浪聲,等她在旁邊細嚼慢咽。她時不時還會說一些沒有意義的話語:
「你看現在海上的霧都沒有了,真漂亮, 那座小島像不像一個包子?」
「水兵們吃飯也真夠快的,剛剛看他們去打了飯,現在都已經吃完散開了——」
山光遠很愛聽她說這些話,雖然換個人他必然沒有聽得耐性,可如果是她說,他忍不住會應和,會記住,會把她經歷的事兒說的話變成自己的一部分。直到有朝一日,在這同一個海灣,會對同僚隨口提起:「你看那座山像不像個包子。」
她說了一會兒,話越來越少,山光遠以為她覺得他回應不夠積極,連忙用力點點頭,她卻還是沒了聲。
他轉過臉去,只瞧見言昳坐在圈椅中,竟然仰著腦袋睡著了,她白皙的胳膊從雲錦滾邊寬袖中露出一截,翡翠鐲子被拱上去幾分,箍在豐腴潤澤的小臂上。或許是累了,或許是午後的風與陽光太舒服,她略略張著嘴,睡得簡直像是小時候那般安心。
山光遠輕輕起身,把二人之間隔著的小桌搬到後頭去,而後輕手輕腳的將自己的圈椅靠在她旁邊,兩把椅子的扶手並在一處。
然後就坐在了她旁邊。
言昳睡著的時候也沒往他這邊靠,山光遠怕她醒,也沒有把她腦袋撥過來,只是知道她怕曬黑,拿她放在桌子上的團扇,給擋在臉前,而後拿她衣襟盤扣下掖的帕子,蓋在了手上。
團扇上繡的蝴蝶,在言昳臉上留下比扇面略重的影子輪廓,山光遠靠著扶手,忍不住就這樣托腮看著她,一個人笑著想:若是他壞心,只給她遮了一半臉,她下半張臉給曬黑了,她會不會氣得吱哇亂叫,又踢又打,天天戴著帷帽見人了?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老老實實的撐著團扇,看她姣好的面容在陰影中。睜眼後笑意凌厲,張狂中帶點嬌和瘋;睡著了才發現她臉有點微圓,嘴唇嘟起,如果不是性格脾氣太耀眼,她本身還真有點嬌濃憨甜的意味。
瞭望塔上無人,他忍不住將臉頰貼在了她額頭上,雖然也想親她,但更想無聲的肌膚相依……
言昳因汽笛聲猛地驚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睡著在圈椅上。日頭拔高方向,她這裡已經曬不到陽光了,少說過了也有半個多時辰。
椅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靠過來的,身邊空空如也,山光遠不在了,看下頭的船隊,應該是開始了下午的軍演操練。就只有他一副手套擺在旁邊的凳子上,像是給自己占座一樣。
言昳伸了個懶腰,看他那雙厚重的掌心幾乎要磨破的手套,仿佛能感覺他手摩挲過她臉頰,她摸了摸臉,笑著起身道:「走吧,返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