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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膺伴著她西行這段時間,言昳也覺得極舒坦,極自由。他知曉萬千八卦消息、人文地理,一路上山河湖泊、尋常百姓,他總能講出各種有趣的故事來。
更主要是寶膺暢想的生活中,他對她別無所求,也絕不會限制她任何自由,二人依舊是兩塊浮空的雲朵,只在風中偶爾的交遇依靠。
言昳覺得這樣的生活是她嚮往的……寶膺也是很好的,但她心裡總有一種不甘、不安。
難道不想被梁栩逼嫁,所以就成婚了?
這樣的風輕雲淡,就是婚姻該有的樣子嗎?
她渴望的是寶膺,還是那種生活?
言昳覺得自己懂商、懂算、懂復仇與計謀,卻不太懂這些。她覺得成婚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她不習慣在還茫然的時候就做決定。
不過當下,敷衍韶星津還是該敷衍的,她笑道:「我愛慕者眾多,早早在眾人中選定了一位,恰巧還不是咱們的衡王殿下。他要是猶能容忍我婚後天天去別人家住,我這衡王妃可以當一當。」
韶星津有些吃驚。在他眼裡,言昳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狠人,這樣的女人,還會有心上人?
他忍不住道:「我倒想知道誰有這樣的幸了。」
言昳只笑道:「他不在這兒。你若是想見卞宏一,過段時間可以去鳳翔府。他也算是你的熟人,到時候我引薦給你,咱們說不定也有的聊呢。」
韶星津心裡一轉,好像有點數了。真要是這樣,那就太有意思了。
二人沒說幾句,韶星津說要帶白瑤瑤回去,言昳想了一下,她轉頭小聲讓奴僕傳話給輕竹,讓輕竹自己問白瑤瑤想不想走。
但她卻說自己還有事,抬手告退,不想直接參與這對「情侶」之間的爛攤子。
言昳出了主屋,忙忙活活的快步往迴廊外頭走,就看見外頭窗台上,不知什麼時候擺了兩個珠貝小盒子。言昳挑眉:「誰放在這兒的。」
她拿起來,外殼上尚有體溫,一打開,是香味濃厚艷俗的面霜油膏。
她忽然想起來,山光遠說要給她買北方的油膏來抹手,愣了一下,問側門垂手立著的奴僕:「山將軍剛剛又折返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誤會和憋一憋才有大爆發嘛。
而且言總說的確實是寶膺。她目前對寶膺是結婚對象的考量,對山媽是糾結的饞和關心。
*
白瑤瑤開始覺得不開心的時候,但某些常人眼中的「幸福」又會拖住她的腳步,讓她猶豫起來。
第104章 .亂心
言昳總覺得他明明來了, 卻沒進屋,只偷偷摸摸的把東西放在這兒……有點奇怪。
她皺了皺眉頭,把小盒放進隨身的錦袋中, 連走帶跑往外而去。到正門口去, 言昳瞧見奴僕穿著襖子垂手站在抱廈下,問道:「剛剛山將軍進來又出去了嗎?」
奴僕忙道:「是, 剛出去沒多久——」
言昳:「騎馬走的?」
奴僕:「是。」
言昳吐了口氣:算了, 明兒早上她也要走了, 到時候去他軍營里道別在謝謝他送的面霜油膏吧。
言昳正要往回走, 就瞧見白瑤瑤被韶星津牽著走出來。
她靠著門邊抱臂彎唇笑起來:「這就走了?」
白瑤瑤看了她一眼, 言昳注意到她眼下一點沒擦乾淨的淚花。而遠遠的, 輕竹交握著兩隻手站在影壁旁,望著白瑤瑤, 欲言又止。
白瑤瑤回到了韶星津身邊,就像是變成了啞巴。言昳記得原著里一些情節, 韶星津總是溫柔的刮她鼻樑:
說「小笨蛋你懂什麼呀」;
說「你什麼都不用想,交給我就好」;
說「我不敢放你出去, 怕你讓人給騙了, 你有什麼事只要告訴我, 我都會替你解決的」。
多麼無限溫柔又套路的控制。
不是笨蛋的,也遲早被養成廢物笨蛋,變得離開他怎麼都活不下去。
但言昳已經給過她提示與機會了。以言昳前世和白瑤瑤在平涼府遭遇的事情而言,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對白瑤瑤仁至義盡了。
言昳想著,若是白瑤瑤此刻敢甩了韶星津的手,站定步子說要跟姐姐住,說自己還沒嫁人就想回到姐姐身邊,言昳不是不能給她面子, 把韶星津懟回去。
可若是她自己都不知道抓住,不知道呼喊,面對言昳還只會眨眼睛掉眼淚賣可憐,等別人拯救而卻說不出自己要什麼。
那沒用的。
白瑤瑤也不過是從抱男人大腿變成抱姐姐大腿。
言昳沒說話,看著白瑤瑤踉踉蹌蹌的被韶星津拽著,韶星津對言昳一點頭,笑道:「那就暫且告別,咱們到時候鳳翔府約見。」
言昳笑:「好。」
白瑤瑤與韶星津正要乘車離開,言昳忽然聽到遠處,好似風雪中空氣都一盪,緊接著如撞鐘般的巨響傳來。
她驚訝的轉頭,往北側看去。
雪霧似乎被聲浪蕩開幾分,一切都能見度太低,可她知道那是:
韶星津跟她異口同聲道:「炮聲?」
他們猶疑著先駐足,緊接著第二、第三聲炮響響起!雖然沒密集到打仗的地步,但顯然是有小範圍的交火了!
韶星津去前線的還少,並不知道危險,還有些躑躅的觀望,言昳幾乎脖子上筋骨都擰緊了,咬牙道:「剛剛在軍中聽人報,稱發現了韃靼的紮營地,很可能他們是來奇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