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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昳一路鑽小巷, 踩過街巷裡化雪的水坑邊緣的時候腳一滑,差點要摔, 山光遠連忙拎了她一下, 直接手掛住她胳膊下頭, 把她兩腳離空,放到水坑另一邊。
言昳惱火的咕噥一聲:「我也不是故意要穿這鞋的,我忘了。」
山光遠平日早安撫她幾句了,這會兒也心裡憋著難受,就不說話,跟她後頭。
言昳想回頭讓他別跟著,倆人分道揚鑣算了。
反正她也沒有拖欠工資,這會兒鬧掰了, 還省的公主找她麻煩的時候,把山光遠給牽連進去。
可輕竹在,言昳總覺得跟自家吵架不能在外人面前鬥嘴似的,不想讓輕竹瞧見,就也憋著不說。
可輕竹又不傻,按平日,二小姐早就該滿肚子好奇,問他去水師軍中的見聞,或者跟他說說最近發生的事兒,一張嘴嘰嘰喳喳沒完。
可倆人就跟被兩家按著頭相親的孤男寡女似的,誰也不肯開口的在街上硬這麼走。
而且二小姐懷裡還抱著遠護衛的刀不肯撒手。
幸好,出了巷口,一處坡上,便是馬車停靠的地方。
徐番頭在那兒等著,瞧見言昳,連忙拉開車簾,對著山光遠也一點頭。
言昳心裡一驚,想著,連徐番頭都算是山光遠給挑中的人,然後她試探著用了幾次發現確實很可靠好用,就留在不知山雲下頭,大事經常找他來辦了。
山光遠這是對她產業的全面滲透啊!
還有不知山雲這名字……
言昳有種自己戀愛腦上頭跟渣男好過的錯覺。
她、她為什麼之前會那麼信任山光遠!
也不對。這也不怪她。
因為山光遠確實從目前為止,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值得她信任。
而且他是她在新手村就能拿到的武器,還是那種看著平平無奇實際成長性優異的那種。
她到現在也搞不懂,他如果真的算計她,欺瞞她,目的又是什麼?
言昳上車的腳步遲疑了片刻,輕竹轉頭朝坡下看去,俯瞰半座金陵,倒吸了一口冷氣:「城裡這是怎麼了?是公主要造反嗎?!」
言昳和山光遠也轉過頭,只瞧見金陵城中煙柱四起,更有金陵地標似的幾家銀行、戲院與衙門燃起大火!
言昳擰眉:「公主造反?她占下金陵也是沒意義的,這兒只有個空有虛名的小六部,她還能進金陵老皇宮裡自稱陛下嗎?會不會是她要抓捕那些之前作亂游|行的學子與百姓。」
山光遠幾乎是立刻從徐番頭手中接過馬鞭,道:「我來駕車,你去通知其他人,咱們幾家商行鎖門自衛,暫時不要出來。」
徐番頭點頭。
言昳擰眉看山光遠:「你駕車?」
山光遠也沒多的廢話:「上車。走。」
言昳剛要開口,便瞧見下坡處,一隊絳衣銀甲的侍衛焦急的策馬而過,她連忙抓住車門邊的把手,一步登上車,從車窗往後看。
輕竹也連忙上車,對山光遠道:「遠護衛,去大王府街那處宅子。你知道的。」
山光遠略一點頭,揮動馬鞭。
車馬一路在路上奔,很快,就行駛到了幾條金陵城中的繁華街道上,言昳聽到外頭的喧鬧奔走聲,掀開車簾往外看,只瞧見街面上也有幾家公務處燒起火來,不少百姓竟然興奮的圍觀著,怒罵什麼「狗官活該」「燒死才好,都是報應!」
還有些不嫌事兒大的,朝兀自起火的稅務樓潑酒,顯然是前些日子他們見到了太多街上的抗議與暴|亂,此刻以為必然也是有識之士為了報復官家或公主,在街上放火。
言昳皺起眉頭來。
燒的不少都是官家政務相關的地方,這城中多少官都是公主的走狗,那就不可能是公主幹的。
那會是誰?
言昳攏上帘子,正思索著,忽然半透光的帘子忽然大亮,緊接著一聲轟然巨響!
言昳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發黑,哀叫一聲趴倒下去。幾乎是同時,車馬翻覆,天旋地轉!玻璃碎裂聲,爆炸巨響聲扎進她耳朵,帶來一陣陣幾乎要失聰的耳鳴——
她整個人就像是扔進了骰子桶里亂甩,一陣上搖下擺,無所依靠,身上幾處亂撞在車壁左右上下!
終於,被氣浪掀翻的車馬落下,她也重重的摔落在滿地碎玻璃中,腦袋狠狠磕在地上。
她半晌才聽到自己的呻|吟,而後是寂靜般的蜂鳴……人們的尖叫奔走聲遲了半步,才四合攏住她疼痛轟鳴的腦袋。
空氣中充斥著煙塵與爆|炸|物的味道,言昳幾乎看不清眼前,努力撐著身子起身,只感覺掌中鑽心似的疼。她仰頭看,車中固定的座位懸在頭頂上,而她身下則是車頂——馬車整個倒翻了!
馬匹嘶鳴,外頭響起山光遠驚惶的喊聲:「言昳!言昳——」
他……他叫她言昳。
真他媽的。
言昳閉了閉眼睛,她想罵人。
但她又對這句喊聲忍不住泛起一絲溫情。
所有人都叫她白昳,叫她二小姐,就他情急之下,喊出這個她用了將近二十年的名字。
言昳感覺自己腦袋摔得太暈,一時分不出來東西南北,前世今生,她拖著發麻的腿,啞著嗓子道:「阿遠——」
車簾似乎被人撕開,她模糊不清的眼前湧現一片火光,緊接著兩隻手又那樣抱住她的胳膊下,將她整個人從破裂翻轉的車廂中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