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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星津有些吃驚:「她才十三歲都不到吧,就進了癸字班。」
盧先生:「嗯,極聰明的丫頭。就是也挺懶散的,而且不怎麼把先生放在眼裡,經常不來上學,甚至跑出書院。」
韶星津蹙眉,他對白二小姐了解的太少,多少年前似乎被她凶過一次,當時只聽說她刁蠻不講理,倒沒覺得多印象深刻。
但盧先生的評價卻是「極聰明」。
韶星津膽大的假設,三年前丟的那些東西如果在白二小姐手裡,那當時與宣隴皇帝的摺子,她應該遞交給父親,而後遞到了梁栩手裡。
宣隴皇帝一死,那摺子沒什麼大用了,只是梁栩姐弟當時應該知道皇帝是相當提防這一對兒子女的。
但另外幾樣東西就不一定了。
一封是韶驊與舊友的書信,那裡透露的事兒,跟宣隴十幾年的多樁案子有關,甚至還牽連到了山以將軍與袁閣老,這要是真往上翻,鬧出來就是上一代的驚天大案!
還有韶驊的私印。雖然韶驊知道丟失後,迅速重做了新印,但他舊印已經在書信、銀行與朝廷公文中用了十幾年。這印章如果拿到,不但可以拿出去招搖撞騙,甚至有可能用這印章在銀行開戶、成立公司。簡直讓人不敢往下細想。
更遑論當時錦袋中還有……
如今白旭憲是金陵一方人物,更是熹慶公主姐弟身邊的紅人。韶星津一瞬間攥了攥手指,他必須要想辦法仔細調查這位白二小姐。他也有他的人脈關係,甚至能動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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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膺提起熹慶公主南下的時候,言昳早就知情,所以也不是很吃驚。
寶膺蹙著眉頭並不是很高興,他倆坐在飯堂門口紅色大油傘下,那裡有幾張圓凳,言昳端著飯堂里買的熱紅豆湯的碗,一邊喝一邊看他,道:「你也搞不清楚你娘南下來做什麼?」
到了下午,天又陰下來,一點點撒鹽般的碎雪簌簌落在紅傘傘面上,蓋著團布的圓凳下頭還有沒化完的雪,寶膺靴尖踩了踩地上的凍硬的雪塊。
寶膺搖頭:「肯定不是為了我。而且梁栩也來了。」
言昳端著厚陶碗,喝了一口又熱又甜還放了醪糟的紅豆湯,呼出一大團氤氳熱氣,攏在她泛紅的臉頰上。她眼睛轉了一圈,朝他看去:「真是巧了。最近來金陵的人挺多的。言實將軍也來了。」
寶膺可不傻,他顯然也琢磨過,朝言昳湊過來一點,低聲道:「你說會不會要打仗?」
言昳抬了抬下巴:「把你點的那盤咸酥肉讓我吃一口再說。」
寶膺:「一口咸一口甜,你真不怕串了味。」他說著,還是拿竹籤子扎了塊咸酥肉遞到她嘴邊,言昳一口吞了,才含混道:「我也懷疑要對倭國開戰了呢。言實將軍也是海事水軍學府出身,西海戰役的時候也參與過吧。」
寶膺點頭:「是。真要是打仗了也不怕,咱們可是在銅牆鐵壁的金陵。倭人也沒什麼本事,過不來的。」
言昳眼睛瞧著紅豆湯碗邊沿的一點氣泡,道:「我不怕倭人。」她笑了笑,道:「那梁栩過來,是想要借著打仗,給自己掙出好名聲來吧。他都有十七歲快十八了,外頭對他最大的傳聞,還是什麼為了親姐怒髮衝冠,或者是說他作福作威、大肆斂財。」
寶膺撇了一下嘴角,他可是從梁姓窩子裡出來的孩子,太了解這些手段:「那我都不想見他了。想來我娘瞧不上我,卻信賴他,他估計也不會來找我呢。」
就像是寶膺至今不知道白旭憲被她給騸了;她也不知道寶膺和熹慶公主之間不睦的具體原因。他們都是只了解輪廓,就不多問的性子。
言昳:「沒事,他又不是來讀書,咱們碰不見,一個失學兒童,管他幹嘛。」
寶膺笑的眼睛都沒了,坐在圓凳上愜意的伸長了腳,言昳才發現凳子擺在一塊,他腿伸直了比她長一截。明明同歲,女孩還應該先長個,言昳不服,暗自用勁的繃直穿繡花鞋的腳尖——
寶膺問:「咸酥肉你還吃嗎?」
言昳迅速縮回腳,端莊優雅的又在裙擺下交攏著,笑:「吃。」
山光遠走過來的時候,正瞧見寶膺扎了一塊兒咸酥肉往言昳嘴裡遞,她啊嗚一口咬住,半掩唇,喜笑顏開的捂著嘴與寶膺說話。
他捏著紙包的手指緊了一下,離幾步遠,就突兀的叫道:「二小姐!」
言昳嚇了一跳,撫著胸口道:「啊喲!幹嘛突然這麼凶的嗓音叫我。怎麼了嗎?」
山光遠:「白老爺,托府上駕車來,接您回。」
言昳擰起眉毛:「我還打算這個休沐不回去了呢。再說這下午還有課呢,他接我|幹嘛?」
山光遠:「說是有事。」
言昳不大高興的低聲抱怨著白旭憲,起身告別寶膺往外走。
寶膺察覺到那名叫「阿遠」的護院,目光再一次從他身上划過去,他對著遠護院露出笑容略點頭。幾年前他就知道遠護院一直陪在言昳身邊,似乎也頗受言昳重用,但這遠護院基本很少與其他人交談,對他也頗為冷淡。
今日,他依舊神色冷峻並不回禮,甚至還有了幾分敵意。
寶膺:……他怎麼越來越這遠護院跟個護著言昳的老母雞似的?
言昳走出一段,山光遠從腰上解下水壺給她,她搖頭說不渴。山光遠:「漱口。紅豆湯太甜了,會壞牙。」而且她白天貪甜,總忍不住吃這吃那,夜裡開始必定又要在床上打滾的說後悔,發誓明兒絕對少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