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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慫了一般,開始小聲地解釋起來。
雖不知他在身上抹了什麼,但喬喬明顯聞到了一股似雄黃卻又非雄黃的氣味。
大概是在雄黃里混合了其他的東西,被他塗抹在了身上。
他這人城府深沉,既然知曉今天會與蛇窟相關的事物接近,又怎會毫無準備?
如今真的一時失神被喬喬拽了下來,可見他的先見之明還是很有必要。
「你瞧,你與我腕上的繩索還沒有斷,不如配合著先叫我將這任務完成了可好?」
喬喬復又小聲問道。
回應她的是少年的一聲冷笑。
他的手指慢慢撫上脖頸,眸光寒戾。
「但願喬大姑娘下次不會再這樣魯莽才是。」
他叫她喬大姑娘。
喬喬心虛地挪開目光,假裝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眼下天子還在等他們回去復命,就算拿不回這塤,喬舊也不可能在這洞底下耽擱太久。
這蛇窟是按照漆雕氏的要求挖掘建造,洞內養的蛇也是漆雕氏帶來的蛇。
在外人眼中,這蛇通透人性,且聽得懂漆雕氏的塤聲指令,無疑是能修煉成精的存在。
但喬舊卻很清楚,漆雕氏的蛇並非是什麼特殊罕見的品種,而是蠱蛇。
而漆雕氏本人恰好也來自苗疆,是煉蠱的老手,與喬舊這個外行人截然不同。
喬喬借著洞口微弱的光線慢慢往裡摸索,她偷偷地將腕上本就不長的繩索慢慢繞緊在手腕,身後少年始終沒有開口,她就僵著四肢刻意忽略了那道落在自己背上陰冷的視線。
果不其然,狹道上三兩條小蛇在靠近喬喬幾步之後,陡然嗅到了什麼一般,又迅速撤退。
眼看著自己與喬舊貼得越近,那些蛇就避得越遠,喬喬心裡更是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她押對了!
喬舊果然早有準備。
直到一直走到了洞內雕刻金蟒的石台面前,喬喬的腳步戛然而止。
眼前這驚悚的一幕讓喬喬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一路上都沒有什麼蛇影子了。
因為那些蛇全都集中在這石台上,密集得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喬喬渾身發麻地挪開視線,胡亂地在周圍角落裡搜尋一圈。
想來自己找不到塤,回去復命之時,天子也怪不到她哪裡去了……
一旁喬舊力氣流逝地愈發厲害,索性扶著石壁跌坐在牆角冷冷看著喬喬。
「看……看樣子漆雕氏的塤並不在這蛇窟底下。」
喬喬似乎在大聲地說服自己。
她目光幾次掠過那蛇窩越看越覺得沒有勇氣,轉身想往回走去,可腕上的繩索這時候反而又成了負擔。
少年拎著繩索將喬喬扯了一個趔趄,那張薄唇這會兒倒是肯對她多吐露幾個字了。
「是不是地下的光線太弱了?」
喬舊的語氣忽然就柔和下來,挑起眉道:「我可以告訴妹妹塤在哪裡。」
他這會兒心情好似愉悅了幾分,又開始喊她妹妹。
可不管是哪種稱呼,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喬喬都覺得很是滲人。
她一點都不想知道塤在哪裡!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少年殘忍的提示一字不漏地鑽進了她耳朵里。
「那塤,就在石台上面。」
在那些密密麻麻的蛇窩底下。
也就是說,喬喬必須要獨自將手伸到那蛇窩底下,穿過那些冰涼黏膩的蛇頭蛇身蛇尾……精準地將塤從其中掏出來。
喬喬咬著唇,忍著骨頭縫鑽進來的顫意道:「喬舊,你能不能……」
「能不能什麼?」
喬舊眼底的惡劣愈發漆濃,語氣卻宛若安撫一般,「我相信妹妹一定能夠憑藉著自己的本事拿到。」
他沒有直接說出「不能」,但話里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外邊的張內侍又在洞口遠遠地叫喚了一聲:「喬大姑娘,可有拿到塤了?」
喬喬僵硬地站在原地,並未立刻回話。
喬舊卻儼然一副不打算幫忙的態度。
喬喬看在屈膝坐倚在牆角絲毫不急的喬舊,遲疑抬腳朝他走去。
少女白裙垂在地上,她不嫌髒似的半跪在喬舊面前,湊在他面前嗅了一圈,而後確認那氣味最為濃郁的地方是……領口之下。
喬喬目光頓時有些發飄。
少年察覺她這舉動之後目光也略有些變化。
「喬舊,如果我這次活著出去,你會計較我拉你進洞的事情嗎?」
喬喬冷不丁地詢問他。
然後不等對方回答,下一刻喬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右手從他領口塞了進去。
他雖然沒什麼力氣了,但難保他不會掙扎。
她快准狠的力度過分粗魯,卻是立竿見影的效果。
甚至還令對方毫無防備地悶哼了一聲。
喬喬嚇了一跳,語氣驚疑不定,「莫不是抓傷了你?」
她的指甲是長了些還沒來得及修剪過,但掌心下分明還隔了一層薄軟裡衣,並沒有直接一指甲戳到他皮肉里才是。
但少年的臉色幾乎是肉眼可見地難看了起來,讓喬喬不由懷疑他是不是受了傷。
在他心口摸了一圈,然後喬喬摸到了一個突起,想起自己方才塞進來時,指甲重重地刮過個東西……
她這時候再去打量喬舊的神情,終於明白了他的臉色為何瞬間這般陰沉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