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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從嘴角溢出了不少,但多少到底進了一些,讓她不禁生出最後一絲希望。
直到翌日清晨,喬喬被宮人喚醒時略有些虛脫,但仍舊起身與宮人一早上便將藥熬好端去給容無殷。
豈料入了寢殿之後才發現御榻上竟是空蕩蕩的一片。
「陛下人呢?」
喬喬詫異。
小內侍低聲道:「陛下……陛下他一早上便醒來了。」
「陛下得知眼下是太子把持朝政,氣怒之下已經寫下聖旨讓人服侍穿了龍袍,趕去了朝堂。」
聽得這話,喬喬趕忙放下了那藥碗要出去尋容妃。
可大清早上甫一邁出了門檻,玉喜與寶孝兩個內侍便已經在門口等著她了。
「姑娘,太子的耐心向來都不太好,等了姑娘一晚上了,望姑娘別使性子快些跟奴才們回去吧。」
玉喜面上笑吟吟道。
***
容無殷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藥味,而他的嘴裡卻滿是血腥氣息。
守了他一夜的福金第一個發現,見他醒來不禁老淚縱橫。
「陛下啊……」
「那……個……畜……生……」
容無殷嗓子喑啞了,發不出太大的聲音。
福金擦淚道:「太子眼下該代替陛下上朝去了。」
容無殷怒地吐了口血,嚇得福金趕忙要去叫太醫。
「不——必——」
容無殷咬牙道:「給朕穿上龍袍,朕要去大殿上朝。」
還、要、廢、太、子!
是以福金捧著聖旨陪同天子前往大殿之時,恰是文武百官都在。
眾人譁然,便是殿上喬舊的臉上都多出一絲詫異。
「陛下……」
「陛下醒了啊。」
不顧那些臣子的老淚縱橫,容無殷像往常一般,將聖旨交給了福金宣讀。
福金將那聖旨展開,看著那文武百官,語氣瑟瑟地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之三子,繼為皇嗣,明德惟馨,握瑾懷瑜,人品貴重……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
容無殷在聽見「即皇帝位」時瞬間瞋目裂眥,一把奪過那聖旨,看著上面親筆寫下的「廢太子書」。
滿朝文武都茫然驚駭注視,容無殷怒極將甚至丟給了前排的首輔。
幾乎摳破喉嚨,才擠出個「念」字。
陳首輔顫顫巍巍上前,看了聖旨上的字後微微睜大了眼睛,而後卻與那福金念出了如出一轍的文字。
容無殷怒地張嘴,卻直直地嘔出了鮮血。
他身軀搖晃,下一刻便失足踏空直接滾下了台階,摔得頭破血流。
眾人大驚,連忙要上前,卻終於聽見那座上始終一言不發的太子語態沉沉地啟了唇。
「父皇要傳位於孤……爾等,可是有所不滿?」
眾人愣了愣,一陣面面相覷之後,跪下高呼萬歲。
天子病中感應自己時日無多,讓內侍服侍自己寫下了傳位遺詔,且當朝宣讀。
等容妃得知容無殷醒來的好消息後,還沒有來得及高興,便得知天子勉力使陳首輔宣讀完聖旨後,便吐血暈倒在了大殿之上。
和上一次不同,這次天子宣讀了傳位詔書,等同於是徹底地將皇位拱手讓人。
而他自己將成為太上皇。
等到喬舊下朝之後,容妃找到他,紅著眼眶逼問道:「你父皇為何會傳位於你?」
喬舊眸中似有不解,「父皇唯一的兒子只有孤了,他不傳位給孤又要傳位給何人?」
「你……」
「母妃很快便要成太后了,不高興嗎?」
喬舊慢悠悠地說道:「對了,孤日後會將父皇送去玉檀山的行宮裡頤養天年,想來在那裡,有玉檀寺的和尚日日給他念經消災解難,他必然會晚年愉悅。」
「母親若再有異議,孤也不介意送母親一起過去。」
一句話,叫那容妃臉色瞬間慘白。
如此折騰了一圈,也不過是將皇位送到喬舊手中的日期推前罷了。
他是太子時尚且如此喪心病狂,成了那天子後,又有何所畏懼?
***
喬喬被帶到了東宮寢殿深處,一個她從未去過的房間。
就像是回到了當初被囚在籠子裡的日子。
足足三日,她都不肯與那些人說話,也不肯向喬舊認錯。
她心中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了天子身上,指望天子可以壓制喬舊。
而眼下,她只麻木地抿著唇,繃緊了所有情緒。
直到來了個人將喬喬領去了另一處,然後在喬喬的眼皮底下從牆面上打開了一扇小門,裡面卻是烏黑無光的暗室。
喬喬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的變化。
她腳下踉蹌後退,「這是哪裡……」
「殿下說了,姑娘既犯下了錯,便要接受懲戒。」
她被人不容抗拒地推進了哪間暗室。
牆上的門一旦合攏,便連一點縫隙都找不到。
漆黑到一點光影都瞧不見,喬喬死死壓抑住的情緒終於因為恐懼而開始崩潰。
「嗚……」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漆黑的暗室內一旦合攏,便仿佛到了另一個世界裡。
外面聲音傳不進來,裡面的聲音也一樣傳不出去。
一旦她停下來便會充滿了死寂與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