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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笨死了,還弄得自己傷痕累累。
喬喬要回家去,可喬舊卻並不允許。
他將她的母親和妹妹帶進了宮來,陪著喬喬接見她們。
喬喬看見略有些陌生的王氏和喬嬈,心裡漸漸生出一種莫名的情緒。
但她還是撲到了王氏的懷裡,欣喜地喚了聲母親。
王氏臉色僵得不像樣,卻是聽見天子手裡的茶蓋不輕不重地落在了茶盞上,發出輕微地「嚓」聲。
她周身一震,在喬喬抬起頭時,臉上亦是牽起唇角。
「你不小心碰到腦袋後,是陛下將你接近宮來專程讓太醫為你診治的,在你痊癒之前,可不許再提出宮去了。」
喬喬瞥了喬舊一眼,倒沒見他將這些事情專程說出來同自己邀功。
她道了句「好」,手指卻輕輕攪著帕子。
一旁的喬嬈終於也開口道:「若是父親看見姐姐這般歡喜,心裡必然也會歡喜。」
這話一出,室內卻驟然一陣寂靜。
喬喬張望了一眼,這才想起來問喬茂勛,「父親呢?說來我似乎也許久沒見過父親了。」
喬舊緩緩說道:「朕派他去外省辦差,一時半會都回不來。」
喬喬這才打消了疑慮。
她接著與母親和妹妹說了大半天的話便有些困了,待她們離開,她便又回去歇了午覺。
喬嬈卻並未離開,而是留在了偏殿一直等候著喬舊。
過了半個時辰,喬舊慢慢出現在這裡見她一面。
「嬈兒心中存了一個問題許久,便是陛下要治嬈兒大不敬的罪名,嬈兒也想問問……」
她看著喬舊,嗓音委屈:「嬈兒到底哪裡不如姐姐?」
「還是說,在陛下的心裡,嬈兒的救命之恩竟廉價如斯,比不得昔日傷害陛下的姐姐?」
她緊緊攥住掌心,淚珠頃刻間也盈滿了眼眶。
她以為他成功這日,無論如何他的身邊都會有她的一席之地。
可事實上,她求過他,他卻連她的父親都不願放出監牢。
她的每一個問題都顯得喬舊那般地薄情寡義。
既然委婉曲轉等不來這機會,倒不如端出剛烈的態度直接問一問他。
「廉價如斯?」
這位新君緩步走到她面前,從內侍手中接過一塊白帕遞給喬嬈。
「喬二姑娘是不是覺得朕狼心狗肺,忘恩負義?」
他垂眸,語氣帶著一絲唏噓。
「朕只記得昔年被人丟進巷子裡,被人用石子砸,往身上撒尿,那般羞恥,如果不是喬二姑娘,恐怕……」
喬嬈正要接過那帕子,卻聽他逐字逐句道:「恐怕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
她的手指頓時僵在了半空,而那塊雪白的巾帕也被他鬆開了手指,斜擲在了地上。
「昔年朕被丟出府後,府外甄春娘便想接應孤,卻見那巷口有喬二姑娘的人守著,她沒法靠近,只能在附近打量,豈料就看見了喬二姑娘給那些孩童的碎銀。」
「你救了朕也是真的,使銀子讓人羞辱朕……也是真的。」
有她沒她,他也從來都死不了。
看著喬嬈震驚的神色,他眼底毫無波瀾。
這怕也是她和喬喬一般,羞辱他卻還能活到現在的人。
她怎麼會不如喬喬,她可比喬喬厲害太多了。
「至於你的父親,最好不要在喬喬面前透露半個字眼。」
「就像朕昔日問過喬二姑娘,用當初的救命之恩來換取你父親出獄的機會一樣……」
「喬二姑娘是拒絕了朕的。」
他說完最後那句話,喬嬈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徹底褪去。
***
喬喬每日在宮裡喝著太醫開的藥,便開始眼巴巴地等著巧娘節這日到來。
因為喬舊答應過她,這天要陪她去街市看花燈。
彼時喬喬小聲地強調了一句這是話本里情情愛愛的最多的場景。
也就是某年某月某日,被新君陛下很鄙夷的那些情愛本子。
可眼下這些話卻令喬舊的心口填入了蜜般,他面上不顯,可坐塌的錦墊都被扣出了指印。
街市里不許馬車進入,街頭巷尾的彩燈將這漆黑的夜映照得比白日還要炫目妙麗。
他二人隱匿著身份,如尋常青年女子出來幽會。
少女看中了哪盞花燈,青年便付了店家幾個銅板的猜錢,卻能逢猜必中。
喬舊提著那些燈籠,特意挑了盞最漂亮的準備遞到少女手中。
半道上卻偏偏冒出來個年輕俊逸的公子面紅耳赤路過。
對方什麼話也沒說,只遞了朵祝顏花給喬喬,又祝了句佳詞。
這便是今夜別有意趣之處。
這女子有多受歡迎,便全看她收到了多少朵花。
每一朵都代表著友好的祝願。
少女今夜穿著橘粉襦衣,下面搭著天水碧裙,一對白兔兒耳墜垂在白嫩耳側。
穿著不算出挑,偏遮不住她一身雪膚花貌,黛眉朱唇,只盈盈一笑,那瀅瀅杏眸里的瀲灩春波便撩得人心尖發癢。
一路下來,喬喬竟收穫了不少祝顏花。
喬舊看著她唇角含笑與那些送花的人道謝,眼底的暖意也愈發地消減。
「喬喬……」
身後沉默的男子微微啟唇,輕聲將她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