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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這段時日, 那些人與那些暗中的幫助便顯得愈發隱晦。
時日稍久,喬喬便也能分辨出哪些是被香粉和首飾吸引來的夫人,和那些固定的「客人」。
她心下有了數, 對於潛伏在暗處的人也全都當做視而不見。
可是到了這一日,喬喬的香粉鋪子裡卻來一群混混衝進店鋪尋釁挑事。
喬喬一個人整理著鋪子, 連個夥計也沒招過,慌得手足無措,被他們要走了一筆「保護費」。
那幾個潛伏的秘衛皺了皺眉, 分出人手將那些混混找出來, 逼他們吐出了保護費偷偷丟在喬喬的院子裡。
豈料第二天, 喬喬瞧見了不僅不收起來, 還特意上交給了府衙, 只說自己在地上撿到了錢。
那衙差一臉呆滯,還從未聽過這等好事。
這年頭,在地上撿到這麼多錢,還有人會上交給官府?
那些秘衛臉上的表情亦是一言難盡。
再隔一天, 在喬喬傍晚關門出了鋪子的時候,走到了巷口,便又遇到了幾個地痞流氓將她團團圍住,逼著她交出錢財。
這時便有個「熱心」的老大哥路過,和這幾人推搡了起來。
喬喬退後了幾步轉頭就往家裡跑去,卻不防被地上個石塊給絆倒,那膝蓋重重地磕在了夯實的地面,痛得她面上瞬間失了血色。
往日在宮裡,那地面上都鋪著玉石,便是在花園裡,亦是寸寸鋪著青磚,哪裡會讓喬喬在這坑坑窪窪的地方摔得這樣慘痛。
隱在暗處的秘衛面面相覷,卻誰也不敢出面去扶碰她。
喬喬足足緩了一刻的功夫,這才忍痛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家裡走。
這也就是在外面,她才忍著沒掉眼淚。
到了屋子才一坐下,那膝上火辣刺痛,她顫顫地揭開裙擺,道是怎麼會那般的疼痛難忍,竟是扎進去了幾個碎砂石,有深有淺,混在那皮肉里,叫人看著眼睛都疼。
喬喬眼眶瞬間便紅了。
家裡更沒有現成的藥膏,那尋常藥鋪里再大的價錢怕也買不著能夠立刻止疼或是不留疤的藥膏。
且她最快也只能等到明日早上外面的藥鋪開始了營生,才能上門去買。
她一個人一步步走到那裡,再一步步走回來上藥,夜裡傷口若是惡化了出些膿水,只怕日後莫要說留疤,處置不當再嚴重些怕是到了陰雨天都能酸疼到爬不起來。
外面的趙嬸子不知怎地又找了過來。
「喬姑娘,你在家嗎?」
喬喬從那窗口看見她手裡拿著藥罐,險些就氣笑了。
這是真把她當傻子了嗎?
她忍痛走到門後邊將門打開,便叫那趙嬸子瞧見了她腿上血濡濡的可怖模樣。
趙嬸子道:「我的老天,你怎傷成了這幅模樣,只怕要痛煞了……剛好嬸子這裡有藥,快叫嬸子進去給你上藥。」
喬喬卻無視她的好意,繃著小臉說道:「趙嬸子,麻煩你出去,我與你非親非故,你若再敢踏進我這院子半步,便別怪我報官說你私闖民宅了。」
她說完便「啪」地將門合攏,叫那門外的趙嬸子神色訕訕地離開。
忍著膝上的傷痛,喬喬也沒了胃口吃食兒,草草收拾了一下自己,便上榻睡去。
她又疲又累,膝蓋上疼得不行,是以壓根也無法真正入睡,徹夜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態。
直到深夜裡頭,有人握住了她的小腿。
喬喬驀地被嚇醒來,然後睜開眼便瞧見了那抹熟悉至極的身影。
木桌上點上了燈,方便他在屋內查看她的傷口,也方便了喬喬看清楚了他。
他見喬喬醒來,也仍舊是一言不發,垂著眸目光沉沉地望著她腿上的傷患。
派來的秘衛去領了責罰,日後會換一批更為嚴格的人過來。
他動作極輕地替她清理傷口,又將那罐子裡的藥膏抹在她傷口上。
起初是有些疼,讓喬喬下意識想要抽回小腿,卻被他的手掌不容抗拒地壓住。
他的臉色極不好,像是隨時都會發出脾氣來,叫人揣摩不透他的心思。
等上完了藥後,他才放開了她,又替她將裙擺遮了下來。
喬喬頗冷淡道:「謝謝,你可以走了。」
她說罷便又躺了回去。
可腦袋裡全都是他憔悴的模樣。
她離開了不過才月余罷了,他怎就像個骨頭架子似的,消瘦不堪,若是抱在懷裡……指不定是怎麼硌人呢。
她手指摳著枕頭,心中的委屈愈甚。
他卻始終也沒有起身離開。
「喬喬……」
他輕輕地喚了她一聲。
她本不想理他,可到底還是又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前不久才稍稍養出些血色,眼下卻又是從前那副蒼白模樣,令人心口窒堵。
「我讓你做皇后好不好?」
喬喬瞬間又紅了眼眶道:「不好。」
「喬舊……」
她略是指控他道:「是你害我。」
他握住她腳踝的手指輕顫,鬆開了手指,低低地道了一句「對不起」。
喬喬越想越是委屈,手指緊緊揪住了被子低聲道:「我出來後便時常在想,倘若我是個平民,我未必會過的很差,我一樣和旁人一樣,一日三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到了巧娘節那天,我會和其他女子一般,在那燈街上與其他人邂逅,收到其他人送來的祝顏花,我亦會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