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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 微微挑眉道:「父皇曆來鮮少誇人,能夠被父皇記得的人,想來是有些能耐的, 既然方家父子得了聖眷, 日後留意一二, 興許將來可堪重用。」
身後的轅文德立即恭恭敬敬的回道:「是, 殿下。」
原來這二人正是當今太子殿下元翎及轅文侯府的長子轅文德是也。
這兩人今日前往郡主府,倒不是來逛園子的, 元翎如今年滿十八,待及冠後方可正式入主朝堂參政, 行儲君之職,如今於他而言, 有兩件事乃重中之重,其一, 是他的婚事,其二,則為熟悉朝堂之事提前做準備, 而元翎作為大俞儲君, 未來的九五至尊, 他不僅僅只是要熟悉這麼簡單,他要將天下諸事全部當成自己的事兒,為將來的登位做準備。
今日郡主府設宴, 滿京才子佳人皆在此,元翎從前高潔,從不結黨營私,也甚少露面,如今也是時候該出來走動一二了,而方家的帖子,則是元翎親自授意端陽郡主派送的。
「今日衛家來了?」
親自過來走了一趟,處理完方修遠一事後,元翎忽而想起了衛家六娘子衛綰,想起了去年他人雖未到,然而儘管隔著一道宮牆,卻依然被那個小姑娘的才情所驚艷,倒是一時興起了。
轅文德笑著道:「來了。」
頓了頓,又道:「六娘子也來了。」
他還以為今年衛家不會來的,畢竟他未來的妻子衛嵐如今待嫁閨中,不易出府走動,衛家其餘一行則皆為庶出,沒有嫡出鎮壓,餘下的一個個年紀又都還小。
卻不想,今日衛家六娘子倒是出了不小的風頭,聽說方才在前廳時,還討了皇后娘娘的賞。
這般想著,轅文德只笑著道:「前頭賞花宴應當開始了,殿下有沒有興致賞臉前去走走?」頓了頓,又道:「今年有殿下親自駕臨,想來端陽府的宴會定當蓬蓽生輝不少。」
元翎聞言,只淡淡挑眉道:「那便過去瞧瞧。」
正說著,忽見底下之前跟方修遠爭論的小娘子轉過了身來,只昂首挺胸、鬥志昂揚的跟只鬥勝的公雞似的一臉得意洋洋的往這邊來了,她一轉身,元翎的目光微頓,只微微眯起了雙眼,盯著衛臻緩緩皺眉道:「這人是?」
元翎覺得遠處的衛臻稍稍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裡瞧見過似的,卻又如何都想不起來。
方才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方修遠身上,倒是未曾太過留意到她。
轅文德起先也沒能認出衛臻來,畢竟當年他們去元陵城時已是五年前的事情的,那個時候的衛臻不過六歲,奶娃娃一個,所謂女大十八變,五年後的衛臻早已經脫胎換骨,換了個人似的,不過,轅文德目光落在衛臻腰間繫著的那塊藍田玉上時,頓時目光微頓。
那塊玉佩他記得,是去年遠在元陵城時的衛家七娘子生辰時他親自替挑的,他知道衛嵐跟這個七妹妹素來要好,來京後也時常念叨著,轅文德便記在了心裡,思及至此,轅文德不由納罕,只將目光投放在衛臻臉上瞧了又瞧,不由驚嘆道:「殿下,那人原是衛家七娘子衛臻是也,半月前衛家老夫人回京,一直陪著老夫人待在元陵城的七娘子也跟著回來了,七八日前,屬下還曾親自去拜訪了老夫人,那日倒是未曾見到七娘子,未想,幾年不見,我這位未來的小姨子竟出落得如此標緻伶俐了,這相貌品性比之嵐兒竟然也是不差的,再過個幾年,這樣的品相怕是要名動整個京城了,不愧是打小跟在衛家大娘子身邊長大的。」
許是因著衛嵐的緣故,轅文德雖跟衛臻並不相熟,但時常聽到衛嵐提及,是對這位未來小姨子愛屋及烏,是越見越喜歡。
經過轅文德這麼一番提點,元翎腦海中瞬間冒出了一張面目猙獰的臉,儘管那張臉十分稚嫩,可臉上的那抹兇狠與決絕卻令元翎記憶深刻。
是她?
思及至此,元翎不由微微眯著眼低頭往自己左手虎口處淡淡瞥了一眼,大拇指往上輕輕摩挲著,那裡,有一圈面目猙獰的牙齒印,那整塊皮肉仿佛都要被人咬掉了,經過五年的時間,傷口早已經癒合,然後那個醜陋的傷口這輩子都會追隨著他,揮之不去。
這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醜陋之處。
元翎這樣想著,臉上的神色一點一點淡了下去,只眯著眼直直的盯著那道漸漸走進的身影,半晌,只微微陰著臉道:「衛家之女,也不過如此。」
說著,直接將廣袖一甩,繞到了衛臻前頭,大步離去。
轅文德聽到這句話後,愣了愣,只下意識的扭頭往後瞧了一眼,心道,衛嵐還是不錯的,且殿下不是自己親自讚嘆過衛家女好幾回了不是麼?
心中嘀咕著,不過卻也知其意,畢竟,五年前,他們苦苦奔波了大半年緝拿「要犯」歸案,卻在臨門一腳時,被這位七娘子給截胡了。
當時,回京後,殿下氣了足足大半年。
如今他們轅文家跟衛家結了秦晉之好,轅文德自然是不希望太子因此對衛家心存不滿的。
兩人大步離開。
而衛臻一行人從湖畔的階梯爬到堤岸上後,遠遠地只見兩道氣宇軒昂、衣著尊貴華麗的郎君剛好轉身,一前一後,消失在了視線中。
衛臻目光在前頭那位紫色錦綢郎君的背影上停頓了片刻,不多時,只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僅僅從衣飾上便已隱隱猜測到了對方的身份,聯想到今日皇后娘娘的駕臨,心中的猜測添到了七八層,卻並未深究,對方跟端陽向來交好,出現在郡主府,毫不稀奇,衛臻懶得理會,只一路跟著硯石走著,不多時,竟然在庭院外的入口處見到了方靜姝,原來方靜姝怕人多與她擦身而過,便一直在庭院外等候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