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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知曉太子和善,可衛家所有人全都心頭打鼓,生怕不懂事的辰哥兒做出什麼荒唐的舉動, 唐突了殿下。
所有人全都抿住了呼吸,一臉緊張,唯獨,小胖墩怡然自得,似乎聽懂了太子的話似的,被鼓舞了,撒歡得更厲害了。
只見他費了一腦門力氣,使勁的拽啊拽,最終卻只拽下來幾根宮絲絛,好在,辰哥兒這小機靈鬼,聰明伶俐著呢,小小年紀,就懂得瞧人眼色,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只見那雙圓滾滾的眼珠子四處亂轉了一番,忽然一把鬆開了太子殿下的衣擺,就在眾人鬆了一口氣,以為他終於不感興趣了的時候,小傢伙兒將小胖手塞進嘴裡咬了咬,忽然抬起他那雙穿著虎頭鞋的小胖腳,就毫不客氣的往太子殿下的馬靴上一踏。
太子的腳下,靴子大,就跟一隻小船似的,穩穩噹噹。
辰哥兒兩隻腳穩穩噹噹的塌了上去,是既不崴,又不晃的,猶踩踏平地。
站穩後,辰哥兒伸出兩隻沾著口水的小胖手,死死拽住太子殿下的紫色華服,然後,就跟爬樹似的,緊緊揪著,順著太子殿下的大腿直往上爬。
太子的華服上繡著一條四爪真龍,剛好沿著小腿一路呼嘯而上。
而眼下,那條威武的真龍,被兩隻小胖手抓得皺成了一片。
衛褚見狀,臉色微微一變。
奚氏緊張得拎著帕子的手都微微發白了。
就連一向淡定自若的衛綰,這會兒,心都緊了幾緊。
衛臻亦是微微抿了抿嘴。
同床共枕了整整六年,她對太子元翎是了如指掌,卻又最是不了解的,上輩子的衛臻,對激怒太子一事兒,算是得心應手,可對於太子其他的任何情緒,她幾乎是陌生又不解的。
至少,依照前世的相處,這會兒,衛臻從對方的神色中似乎可以判斷出……他並未惱。
不過太子在外寬容大亮,仁慈溫和,對衛臻卻是喜怒無常的,天知道,他臉上雖然笑著,轉身卻可以殺人於無形。
衛臻的心依然提得高高的,無法回落。
所有人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辰哥兒。
然後,便見辰哥兒伸著兩條胖胳膊,緊緊抱著太子的大腿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似的一路費力往上爬,就跟掛在樹上的小猴子似的,一路搖搖晃晃的往上爬著,終於,爬到太子的膝蓋處,辰哥兒一手抱著太子的大長腿,一手利索的往頭頂上一拽,就穩穩拽到了頭頂上那枚麒麟玉佩。
只是,玉佩系在了太子的腰帶上,系得太緊了,辰哥兒到底年紀小,儘管他使出了全身力氣,連小胖臉都脹紅了,依然拽不下來。
然後,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辰哥兒忽然扭過頭來,直直朝著身後的衛臻看了過來。
辰哥兒邊扭頭看著衛臻,手上邊一直拽著玉佩,小嘴裡咿咿呀呀的朝衛臻求助道:「阿……阿姐……要,要……」
於是,一瞬間,眾人的目光全部齊齊嗖地一下向衛臻掃了來。
就連太子也緩緩抬眼,微微眯著眼朝她看了來。
衛臻面上微微一熱,心口卻悄無聲息的呼出了一口氣。
默默告念自己:同胞、同胞,親生的,親生的。
默念完後,她只微微抿著唇,此刻,她早已經顧不得冒犯太子,她只惡狠狠地瞪了辰哥兒一眼,隨即,大步朝著辰哥兒走了去,也顧不上任何後果,直接將掛在太子殿下的辰哥兒一把揪了下來。
不想,辰哥兒揪著玉佩揪得實在太緊了。
衛臻的舉動又太過突然,她薅著辰哥兒,辰哥兒牽著玉佩,一不留神,連帶著將太子也往前揪了半步。
衛臻愣了愣。
她彎著腰,只以一種尷尬而不雅的姿勢,一手抱著辰哥兒,一手去啪打辰哥兒的小胖手,嘴裡嚴厲的呵斥了一聲:「還不撒開。」
太子微微垂著眼,低頭看著弓著身子,糾纏在他身上的兩個身影,定定的看著,良久,只將另外一隻手背到了身後,微微移開了眼,良久,輕輕地咳了一聲。
竟離奇的沒有阻攔,似乎……默許了二人唐突放肆的舉動。
一時間所有人面面相覷。
就連一旁衛褚、奚氏、衛綰、衛姮等人,一時杵在原地,進退兩難,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衛綰盯著太子殿下略抬起的側臉看了片刻,不多時,又垂著眼,盯著衛臻放肆的舉動看了一眼,良久,她微微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終於,衛臻往辰哥兒胖手上狠抽了幾下,辰哥兒鬆開了那枚玉佩。
衛臻抱著辰哥兒,低著頭朝著太子殿下福了福身子,道了一聲:「殿下恕罪。」
說完,也不待對方回應,壓根不敢看對方的臉色,抱著辰哥兒一路裝傻似的轉身就往外跑,怕對方遷怒,衛臻決定先發制人的,只見衛臻背對著身子一股腦的將辰哥兒扔在了地上,轉身……訓斥了起來。
衛褚夫婦這會兒見狀,立馬上前告罪道:「十五弟年幼,又是五房唯一的男嗣,家裡的長輩及各房兄姐對其太過溺愛了,被嬌慣得無法無天了,眼下這才不長眼的冒犯了殿下,長兄如父,臣願代為受過。」
衛褚一本正經的朝著太子拜了一拜。
此刻,太子微微抬著下巴,臉色……有些寡淡,不過,看上去倒也算不上動怒。
他只背著手,立在原地,遠遠地朝著那姐弟二人的方向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