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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走了幾步後,元帝忽而停了下來,朝著大殿末端的衛臻霆說了一句:「衛卿,你衛家生了個好女兒,此女的婚事朕替你定下了,你可有異議?」
元帝聲音威嚴肅穆,言語間卻仿佛有諷刺之意。
衛霆淵聽了,立馬朝著遠處衛臻的方向看了一眼,忙惶恐回道:「微臣……遵命。」
元帝聞言,只冷冷看了衛霆淵一眼,隨即冷哼一聲,這才摔袖而去。
元帝一離席,衛臻只覺得渾身發軟,發麻,險些跌坐在地。
一隻手伸過來攙扶她,衛臻頭暈目眩的抬頭,對上了蘇萬里放大的臉。
她下意識的將手伸了過去,看到蘇萬里後,立馬又將手收了回來,直到不知過了多久,鄭襄陽大步踏了過來,一把將衛臻從地上撈了起來。
衛臻扶著鄭襄陽,緩緩偏頭,只見蘇萬里正站在她的身側,定定的看著她,遠處,衛家姐妹也立馬過來了,而衛家人之後,方靜姝正將跪在地上的方修遠緩緩扶起。
隔著遙遠的距離,隔著糟雜的人群,衛臻與方修遠遙遙對視著。
二人的目光皆有些發怔。
這時,衛臻察覺到身側有道炙熱又赤,裸的目光一直緊鎖在她的身上,那道目光太過直接,太過威懾,令人無法忽視,她神色恍惚的偏頭,視線與太子元翎冰冷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衛臻再次一愣。
再然後,意識一點一點飄散,衛臻身子漸漸發軟,只覺得眼前一黑,便不再知人事。.
第285章
卻說衛臻回去便病了一場, 大夫說是染了風寒,又加上初來初潮的緣故,可碧水居上下依然不得安寧,只見小主子夜裡還曾夢魘數回, 嘴裡還曾一直嗚咽喊疼, 一邊嗚咽哭著, 一邊捂著肚子, 仿佛痛苦到了極致。
雙靈、冬兒等人更是急得團團直轉悠,阮氏更是徹底守在衛臻塌前, 嘴裡一直後悔的念叨著:「去時還好好地,怎麼回來就成了這幅模樣, 那皇宮裡頭果真是個吃人的地方,可憐我的安安, 往後不去了, 往後便是皇后娘娘再如何吩咐, 咱也不去了, 不去了。」
映虹甚至將經驗老道的周媽媽請了來, 周媽媽摸了摸衛臻的臉,回去稟了老夫人,當夜周媽媽便尋了府中幾個老嬤嬤一直在碧水居外的觀心湖轉悠了好幾圈, 隨即往湖裡放了盞燈, 又灑了些米酒糯米吃食,再從湖邊一路點燈點到碧水居院門口,嘴裡高聲喊著:「回來了, 回來了,七娘子已經回家了,水裡的髒東西速速離去, 莫要痴纏——」
一直折騰到第二日早上,衛臻這才漸漸消停下來,等徹底甦醒,已是第二日下午的事情了。
醒來時,衛臻的思緒仍有些凌亂,一時仿佛還在夢裡,碎夢凌亂,仿佛被什麼痴纏住了,如何都掙脫不開,一時又仿佛回到了前世,回到了當年她落水設計太子時血灑太液湖的狼狽畫面,轉眼又見自己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奄奄一息,瀕臨死亡的慘狀,一時又以為還在大殿上,被上千道目光圍困,窒息難言,一時又覺得小腹漲疼,頭暈目眩。
夢境與現實,前世與今生,生生糾纏著她,將她拖入一場牢籠般的困局中。
還是窗外銀鈴般的說笑聲漸漸透過窗戶外傳了進來,衛臻呆愣了許久,這才轉了轉眼珠子,徹底清醒過來。
一抬眼,只見頭頂帳幔熟悉,原來,已回到了碧水居。
此時,屋子裡,冬兒正趴在衛臻的床榻邊沿守著,睡得發沉。
杏丫輕手輕腳的提著銅壺進來,將熱水倒入銀盆中,又將帕子浸濕了擰乾,準備過來給衛臻擦汗,剛往床榻前一湊,便立馬欣喜道:「主子,您醒了,是不是餓了,肚子還疼麼,還燙不燙?奴婢來瞧瞧。」
說著,杏丫立馬湊過來,將衛臻額頭上烘乾的巾子一把取了下來,忙用手背探了探衛臻的額頭,試探她的體溫,邊探邊扶著衛臻起來,邊喃喃道:「還有些燙人,還未完全退下。」
見衛臻嘴唇乾裂,杏丫拿了個軟墊墊在衛臻身後,細細緻致的將她扶著坐好後,又立馬倒了杯溫茶過來伺候衛臻服用。
衛臻唇舌乾燥,感覺全身都在冒火,她一連著吃了三四杯茶,這才覺得喉嚨被侵濕了,這才輕輕揉了揉太陽穴,有氣無力的開口,卻是喉嚨沙啞的問了一句:「冬兒怎麼又趴這睡了,回頭又得嚷著腰背疼了。」
杏丫立馬道:「冬兒昨兒個守著主子守了一夜,今兒個早起眯了會兒,早膳後又去了老夫人院裡回話,剛剛才趴在這裡睡下,讓她回屋歇著她不肯,非得守著主子,這會兒瞧著是睡死了過去,怕是一時半會不會醒了。」
杏丫邊說著,邊一臉熟稔的將濕巾子重新枕在衛臻額頭上,繼續道:「雙靈姐姐也才剛回屋,讓奴婢替換著守著主子,說眯會兒,讓奴婢一個時辰後叫起她,主子您沒醒,她怕也是睡不安穩。」
杏丫倒是了解衛臻,不待衛臻問話,便將她想問的悉數解答了,末了,又拿了件斗篷過來,披在衛臻身上,道:「主子,您別老惦記著她兩,您怎麼樣,好些了麼?您是不知道,您昨兒個回來那陣仗,可嚇壞了整個碧水居。」
衛臻昨兒個是被大太太郝氏親自送回來的。
連大老爺衛霆淵都親自跟著來到了碧水居外,雖人未見進來,卻足足驚得守院的跑腿丫頭嚇破了膽。
要知道,碧水居是內院,還是五房妾室娘子們的後院,就連大太太都不常過來,大太太最多去往正房走動,可如今,不但大太太來了,連大老爺都來了,這陣仗還是杏丫來了衛家這麼久,頭一回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