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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道身影從衛臻身邊一閃而過, 衛臻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衛慶的聲音便又跟著傳了來, 吊兒郎當道:「大姐姐, 你甭氣, 你甭氣,我替你去數落數落表哥,簡直太不像話了, 當著客人的面,竟然這般沒輕沒重,簡直沒涵養沒禮數!」
又道:「你陪著客人便是,我去去便來。」
然後,又一道身影從衛臻身邊一閃而過。
只是後一道身影打從衛臻身邊過時,飛快的往她腦門上拍了一下。
衛慶這話說的,一口一個外人,客人,分明是在意有所指。
衛臻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何事,想來也知找事兒的是誰。
果然,一屋子,只見屋子裡的氣氛不大好,衛嵐微微甭著臉,正在劇烈呼吸著,她一貫沉穩持重,衛臻還是打頭一會兒見到她被氣成如此模樣。
而衛嵐旁邊坐著個十二三歲的郎君,對方劍眉虎眼,身軀凜凜,儘管臉上還透著一抹青澀一抹稚氣,可衛臻仍然第一眼便將人認出來了,正是昔日威風凜凜的御前侍衛轅文德。
二人對面,一套茶具被打翻在地,兩個小丫頭正在戰戰兢兢的收拾。
轅文德見衛嵐氣紅了眼,不由笑了笑,溫聲安慰道:「蘇家這位小世子我早有耳聞,果不其然,是個小刺頭,到底還是年紀小,氣性大,嵐妹妹莫要跟他計較才是。」
衛嵐聽了,緩緩呼出一口氣道:「我跟他計較什麼,他針對的是子翼哥哥,子翼哥哥莫要同他計較才是。」
衛嵐說著,咬了咬唇道:「只可惜了你那一罈子桃花釀。」
轅文德笑著道:「不打緊,今日這罈子桃花釀想來是不合小世子的意,我方才嘗了一口,也確實失了口感,既有瑕疵,倒不如一碎而之,他日我再尋幾罈子口感好的給妹妹賠不是便是。」
未曾想,十幾歲的轅文德竟還是個溫情愜意的溫柔男子,不像十多年以後,一臉謹慎,喜怒無常。
衛嵐聽了他這番話後,神色微緩。
這時,坐在對面的衛綰也跟著笑著安慰道:「咱們家人口多,光是弟弟妹妹都有十來個,下回子翼哥哥得多送幾罈子來,不然可不夠喝。」
衛綰這番話引得衛嵐瞪了她一眼,轅文德卻呵呵笑道:「自然,這是自然。」
眼瞧著屋子裡的氛圍在衛綰的烘托下,漸漸鬆快了起來。
三人說著,忽而見衛臻走了進來,衛綰往衛臻身後瞧了瞧,笑著問道:「咦,七妹妹怎麼才來,可惜,你沒口福了,佳釀可不能人。」又問道:「九妹妹人呢,她又瞎跑到哪裡去了。」
衛臻淡淡笑著道:「九妹妹已經回了。」
衛綰有些詫異,片刻後,沖衛臻使了個眼色,轉身沖衛嵐道:「大姐姐,妹妹方才不過飲了一口,未曾想,那桃花釀後勁竟這般大,聽聞後山的花開了,妹妹想出去散散,順道賞賞花,妹妹就不打擾大姐姐跟子翼哥哥敘舊了。」
衛綰說完,又瞧了衛臻一眼,再次朝她使了個眼色,似乎想要懂事的一併將她給支走。
衛臻卻糊裡糊塗的看著她,裝傻,衛綰嘆了一口氣,無法,只得尷尬笑了笑,自個去了。
衛綰走後,衛嵐立馬起身將衛臻拉到跟前,指著身旁的轅文德道:「喏,這便是你今兒個早上你嘴裡比表哥還俊的人,快來喚人,喚子翼哥哥,子翼哥哥還給你備了禮了。」
衛臻聽了小臉一紅,偷偷往衛嵐大腿上捅了捅,沒想大姐姐竟然當眾掀了她的底。
轅文德聽了一臉詫異,笑著打量著衛臻道:「我還是頭一回得知,原來我竟然生得這樣俊。」
兩人聯合打趣她,衛臻巴巴沖衛嵐討要了禮,又忙衝著轅文德行禮致謝,便匆匆告辭了。
前世的故人,衛臻一點兒也不想瞧見。
話音一落,兩條小短腿蹭蹭邁著,轉眼便沒影了,溜得比誰都快。
到了屋子外頭,還隱隱聽到那轅文德的聲音傳了來道:「你這個妹妹倒是有趣。」
有趣,有趣個鬼。
前世,這個轅文德可是站在衛綰那邊的,他滿心滿眼可只認衛綰那個小姨子,對於她這個太子妃一臉鄙夷厭惡,厭惡她憑藉個人之力便拖了太子的整條後退,他只恨不得替天行道,將她除而快之。
從衛嵐院子出來後,衛臻的心裡有些悶,許是這小半年以來,她完完全全適應了如今這安穩太平日子,冷不丁接觸到了前世噁心又討厭的人,連帶著連心情也受了影響,只覺得心裡壓抑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立在原地穩了穩心神,正要回屋歇著,不想雙靈走了過來,靠在她耳邊道:「娘子,表公子、五公子、還有六娘子全都往咱們屋子方位去了。」
衛臻納罕,道:「這日日頭好,是去後山賞花罷。」
話語一落,忽而想起昨兒個衛慶那番話,又恍然想到方才似乎瞧見一個白衣男子亦是朝著後山方位踱步而去,衛臻心裡頓時暗道一聲不好,那個蘇萬里,那個衛慶,該不會專門去堵人,去尋人麻煩去了罷。
這般想著,衛臻只抓著裙擺,匆匆往後山方位快步走了去。
果然,才剛到後山口子,遠遠地只見那個白衣男子正立在假山旁的桂花樹下正在四處查探著什麼,他的頭頂吊著一張繩網,他渾然不知。
而旁邊的假山上的亭子裡,蘇萬里懶洋洋的朝著山下的衛慶打了個手勢,衛慶陰測測的一笑,隨即躲到假山手將繩子一拉,瞬間樹上的繩網往下墜落,而埋在底下還有一層,兩張網同時向那個白衣男子收緊,眼看著就要將人整個兜網住了,這時,聽到一道嬌翠欲滴的聲音從身後急急傳來道:「公子,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