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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衛臻的解釋後,衛嵐非但沒有釋懷,反倒是微微一惱,一臉溫怒的盯著衛臻。
衛臻連連搖頭道:「冤枉啊,天地良心,大姐姐,臻兒今兒個可真真不是故意的,便是借臻兒一千個一萬個膽子,臻兒也不敢戲弄到太子殿下的頭上啊,那可是一朝儲君,戲弄他,可是要掉腦袋的,臻兒哪敢啊!」
衛臻眼巴巴的瞅著衛嵐,不多時,只將三根手指頭小心翼翼的變成了五根,表示自己堅決中的堅決,末了,忍不住繼續解釋道:「那個擺酒的活兒,可是大姐姐分配給我的,後來我不想玩了,要將裁判的位置拱手讓人,可硬是沒一個人肯接,這哪裡能夠怪到臻兒頭上,再者,臻兒每一次選酒,都是選得離手邊最近的,臻兒哪裡曉得一連著三杯酒盅里全是醋啊,何況,臻兒每一次都是站在不同位置鬆手的,哪裡曉得那個太子殿下那般倒霉,回回酒盅哪兒也不去,偏偏直往他那個方位飄,天地良心啊,大姐姐,臻兒真真不是故意的,何況,今兒個這曲水流觴的遊戲是大姐姐親自設的,便是要搗亂,便是要砸場子,我也斷然不會砸大姐姐的場啊。」
衛臻口吐蓮花,妙語連珠,噼里啪啦的解釋著,那張小嘴一關一盒,壓根就沒衛嵐插嘴的份。
衛嵐不是不講理的人,聽到衛臻這樣說著,已經信了五六分,至於其餘幾分嘛——
衛嵐不由再次將目光落在了衛臻臉上。
眼前的妹妹非但生得絕色,還生了一顆玲瓏七竅的心,衛嵐雖跟衛臻相處滿打滿算也不過才三年光景,可那朝夕相處的三年時間,她是將她看得透透的,看著散漫無邊,卻最是個伶俐聰慧的,世人只知衛家六娘子冰雪聰明,才華過人,卻不知衛家七娘子才算真真長了一顆聰慧通透的心。
但是太過機靈了,機靈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
對於戲弄太子一事兒,衛嵐雖是將信將疑,但是她不可否認,她是相信有這個可能的。
不過衛嵐也相信,臻兒不會拿她,不會拿整個衛家的前程開玩笑。
這般想著,衛嵐只拉了拉衛臻的手,微微嘆息道:「臻兒,你可要記住,在這個世道上,寧可少一個朋友,也不可多一個勁敵,尤其是太子殿下那般尊貴的勁敵,那可是咱們家招惹不起的。」
說著,衛嵐又拍了拍衛臻的手道:「你年紀還小,縱使有些頑劣,想來太子殿下身為一朝儲君,是不會真的跟你計較的,可是他不會跟你計較,不代表旁的人也全都不會跟你計較,記住,在咱們這樣家宅里的姑娘,不可太過出風頭,回頭當心礙了旁人的眼了。」
衛嵐一字一句由衷叮囑道。
回到秋水筑後,泡在浴桶里,衛臻一直在琢磨衛嵐的那一番話。
衛嵐一字一句,金玉良言。
是啊,她今日實在太過出風頭了,今日一整日,完完全全就是她搭的戲台子。
不可否認,今日對元翎,她是有成心的成分在的,雖然不是全然故意,卻避免不了推波助瀾的意味。
或許,是前世被壓製得太過憋屈,太過委屈,今生終於遇到了翻身,遇到了揚眉吐氣的機會,她下意識的便不管不顧了。
全然忘了,他是太子沒錯,可她卻早已經不是前世的太子妃了。
說到底,那些藏在心裡最深處的秘密終究還是難以全然釋懷,她裝了六年,整整六年,以為自己可以完全放下了,可是到頭來卻發現不過是藏在了一個看不見的角落了,一旦冒出了頭,過往依然像是雪片似的,一片一片墜落。
原本可以安安靜靜的藏匿在人群中的,可她偏偏忍不住上前,並且得意洋洋的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賣弄了一番。
雖然看到太子吃癟,在那一刻,她是暗自爽快,可是,今日過後,卻也算是真正跟太子結下樑子了吧,太子雖是君子,卻從來不是個大度之人,況且他聰慧過人,如何看不出今日衛臻有故意的成分在裡頭。
同時,也不知今日到底礙了多少人的眼了。
哎,想要安安靜靜的做名乖乖巧巧的小娘子還真難,比當一名刁難任性,愚不可及的小傻子要難多了。
想要傻子,一時又不免想起了白日那個傻世子,衛臻眼珠子轉了轉,只再次嘆了口氣,一把將整個腦袋裡鑽進了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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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去給老夫人問安時,衛臻將俞老王妃套在她手腕上那個手鐲帶上了,只用個精緻的首飾盒裝裱著,小心翼翼的推向老夫人。
老夫人將首飾盒打開一瞧,只先是挑眉看了看鐲子,又挑眉看了看衛臻,道:「幾個意思啊,嗯?」
衛臻挽著老夫人的手,微微撒著嬌道:「祖母,這個鐲子實在太過貴重了,戴在孫女手上,是既晃眼,又燙手,孫女可戴不起,祖母您老人家見慣了好東西,這鐲子對您來說壓根不值一提,孫女還是將鐲子交給祖母,祖母您來保管吧。」
「一大早上的,就跑到老婆子跟前來耍心眼了,哼,老婆子我可不上你的當。」老夫人挑眉看著衛臻,死活不接她的招。
衛臻微窘,這個老太太實在太過厲害了,衛臻轉轉眼珠子,她就曉得她要翻什麼浪,衛臻完全不是她的對手。
心眼心眼耍不了,鬼主意鬼主意行不通,終於,衛臻只得如實招道:「那什麼,祖母,大姐姐說這個鐲子可輕易不能戴,一旦戴上了,將來想取都取不了了。」說著,衛臻忍不住有些委屈道:「這鐲子好看雖好看,但是臻兒到底還小,可戴不得如此貴重的鐲子,再者,鐲子雖好,可式樣我卻不太喜歡,老王妃也真是的,非得巴巴套在孫女兒手腕上,孫兒連躲都沒處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