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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是被大公子親自抱回院子的。
去時,裝扮得端莊周正,漂亮賢淑,回時,三千青絲快要錯垂到了地面上,散落一地,連衣裳也換了一身,人已昏迷不醒。
看到這幅景象,整個碧水居上下嚇得渾身發顫,姨娘更是差點兒昏厥了過去。
大老爺大太太直接被她晾在院子外頭,話都未問,就一路心慌哭啼的追著跟進了主子院子裡。
好在映虹姐姐留了下來作陪,可縱使心急如焚,卻也不敢明目張胆的問,便是問了,也只得了大太太一句嚴厲的吩咐:精心伺候著,七娘子若有個大礙,整個碧水居誰也甭想好過。
這話,直令映虹臉色翻滾,心道,這不止是出事了,這是出大事了。
大太太吩咐完後,又命人請了大夫,隨即連大房都未回,又直接派人去了五房正房,隨即再去了老夫人的世安院,映虹將衛臻託付給雯煙後,自己個也匆匆趕去了世安院。
後來,主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除了映虹姐姐,整個院子無人得知,只知雙靈直接被攔在宮外,沒讓入宮,冬兒倒是跟著主子,卻也哭哭啼啼說不清楚,只知,只知主子落水了,後頭諸多事情卻一概不知了。
當夜整個碧水居大亂。
大半夜的,又是大夫,又是請了婆子過來叫水叫魂,一直鬧到了後半夜。
五房其餘各個屋子裡,府中各個院子裡都差了人過來查探。
今兒個一大早的,更是絡繹不絕的來了不少人——
「今兒個一大早的,太太親自過來探望了,您那會兒還沒醒,太太也沒久坐,只叮囑了一番,送了不少補品來,後來周媽媽來了,大太太院子的霽萍姐姐來了,早膳後,鄭大娘子與方大娘子來了,郝家的幾位娘子們也送了信來,對了,大娘子也來了。」
杏丫邊絮叨著,邊將煨在爐子上的雞湯端了進來,給衛臻盛了一碗,便要伺候衛臻用下。
衛臻倚靠在軟枕上,神色略有幾分呆,一直聽到杏丫提到「方娘子」,她才蹭地一下緩過了神來,卻又立馬怔了片刻,抬眼時見碗面飄著金燦燦的一層,衛臻便微微擰著眉,直搖頭,連拒絕的話都沒有說出口,只覺得心裡頭有些泛噁心。
杏丫急了,只要立馬去將映虹姐姐換來,卻被衛臻攔了攔。
衛臻伸手拍了拍胸口,見冬兒嚶嚀一聲,差點兒醒了,衛臻便沖杏丫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即,她拿了軟枕墊在了冬兒的臉上,這才訥訥的問了一句:「誰在外頭?」
外頭一直飄著一陣說話聲,聲音不大,卻又隱隱約約的,聽不大清楚。
杏丫道:「是世子來了,還有五公子和九娘子、十娘子也在外頭。」
說著,杏丫想了想,又道:「還有大娘子也來了,之前六娘子也來了,見主子沒醒,她送了些安神香來便回了,九娘子、十娘子和五公子一直在屋子裡鬧著,要將主子您弄醒,後來世子與大娘子便來了,大娘子將九娘子她們幾個趕了出去,這會兒正在外頭納涼,瞧著沒有要走的意思,應該是想著等主子您醒——」
杏丫正說著,忽而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孩童的聲音,衛臻不由偏頭朝著窗外瞧了一眼,道:「辰哥兒也來了?」
杏丫道:「方才沒瞅見小公子,應當是剛剛來的,奴婢去瞅瞅。」
說完,杏丫便跑到窗口,將窗子推開將身子探了出去。
衛臻坐在床榻上,看了看杏丫,又收回了目光,將視線落到了冬兒酣睡的小圓臉上,靜靜的發著呆。
這個僻靜的碧水居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熱鬧過。
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定是發生大事了。
可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為何昨夜元帝要召見她,召了卻又最終一言未發,最後卻又離奇的拿捏了她的婚事。
難道是因為那個二皇子拿走了她的披帛麼?
還是,兜兜轉轉,命運最終又回到了最初的軌跡?
想到昨日大殿上跪滿了一地,方修遠,蘇萬里,太子,好像連端陽都在殿上,這些前世都發生過麼,衛臻真的有些記不清了,她印象中是沒有這些的,可到底有沒有,她又有些拿不準了,是不是前世她落水後發生了什麼,還是她記錯了什麼。
想著想著,衛臻便又有些頭疼欲裂了。
怎麼這輩子她都這麼努力了,卻終究還是逃脫不了?
她是跟那座皇宮,與他們元家人槓上了不成?
倚躺床榻上的衛臻,渾身無力,只一時沒了探究昨夜真相的勇氣。
正在這時,忽而聞得映虹的聲音在屋子外頭響起:「世子?」
「你們主子醒了麼?」
沒一會人,蘇萬里慵懶的聲音在外頭響了起來。
與此同時,東宮,太子元翎背著手立在窗口,朝外定定看著,不知站了多久。
他一身白色對襟衫加身,衣上金龍纏繞,袖口褲口都用金色錦布緊緊束起。
窗外院子裡,護衛們正在清理箭靶上的紫金箭。
箭靶上的箭頭,支支正中靶心,無一偏差。
箭頭收集好後,魏莫走了過來,恭敬稟道:「殿下,可還要再練一輪?」
魏莫問起,卻見太子立在窗口久久未曾回應。
魏莫不由抬眼看了太子一眼,自昨晚後,太子殿下便一直心神不寧,方才練箭也是全程心不在焉,這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