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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帝聞言,果然笑著朝著右側下方坐席上的年輕人身上一一掃去,他點了幾名要臣之子隨口盤問了幾句,後又誇讚了一番,最終,視線略過太子坐席下時,經過轅文德身旁那名白衣男子身上時,元帝目光一頓,大抵是見對方清風霽月,好是個好兒郎,遂將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隨口問道:「這是哪家的?」
坐在太子客卿席位的人一向不多,故而,元帝一眼便注意了。
太子聞言,只笑著道:「回父皇,此乃京兆府尹方大人之子方修遠。」
說著,太子偏頭看了方修遠一眼。
方修遠立馬起身,朝著高座上的元帝作揖行禮,道:「草民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方修遠氣質出塵,身上有股乾淨清廉,出淤泥而不染高潔之氣,令人無不側目,尤其,他不卑不亢、便是面對皇權,亦是恭敬之餘、淡然從容有之。
元帝不由輕輕捏了捏下巴處的短須,沉吟了一陣,道:「朕記得,是在江南助太子賑災那個。」頓了頓,又道:「聽說飽讀詩書,是個有才之人。」
元帝愛才,無論出生,無論相貌,有才之人總能博得他高看幾眼,能夠被陛下記得,這可是三生有幸的事情,何況,還博得陛下如此誇讚。
方修遠忙作揖回道:「草民惶恐。」
元帝目光在方修遠松柏般直挺的身姿上多看了幾眼,隨即緩緩點了點頭,片刻後,又冷不丁多問了一句:「成家了麼?」
方修遠似乎驚詫一陣,沒有料到陛下會有此一問,不過很快恢復如常,只從善如流回道:「回陛下,草民還未曾娶妻。」
元帝道:「成家方能立業,如今我大俞繁昌鼎盛,正是爾等年輕人考取功名、報效朝廷之際,好好努力,他日爭取早日為朝廷效力。」
方修遠忙恭敬稱是。
聽到這裡,一直沉默許久的陳大人忽而起身開始直接朝元帝諫言道:「陛下,如今我朝優秀的年輕人大有人才,就比如今兒個這大殿上的青年才俊更是舉不勝數,之所以不顯,是大多都還未曾成家,譬如方家公子,譬如九王爺,就連太子殿下的大事都耽擱至今,都說成家方能立業,尋常人家家中小郎成了家方能分擔事業,學著擔起肩上的擔子,儲君的大事卻能動搖國本吶,陛下,太子殿下的婚事,已到了迫在眉睫之勢,還望陛下快快定下,以安撫天下百姓之心吶!」
陳海這個老傢伙又開始喋喋不休了。
若往日裡,元帝一準掏了掏耳朵,不勝其煩了,不過,今兒個這話倒是說得元帝龍心甚悅,元帝只微微點了點頭,沖陳海道:「陳大人所言甚是,翎兒的婚事早該定下了。」
說到這裡,元帝話語一頓,又道:「說起來,朕好似成了媒人了,這會兒手裡已欠著好幾樁婚事了。」
說到這裡,元帝便又抬起了目光,朝著整個大殿掃視了一圈,最終,將視線停在了右邊太子下方那個今日最尊貴的貴賓位置上,元帝定定的盯著座位上的人看了好一陣,最終,微微咳了一聲,隨即,將聲音抬高了幾分,蹙眉道:「世子歇好了麼?」
元帝聲音有些高。
龍聲一起,威懾十足,只覺覺得威風凜凜,令人生畏。
蘇萬里原本聽得認真,只聽著聽著,手臂往案桌上一撐,腦袋往手心一放,便開始昏昏欲睡了。
元帝的聲音一起,嚇得蘇萬里差點兒跳了起來,他忙擦了擦嘴,道:「微臣在,陛下說的是,陛下今日所言實乃金玉良言,微臣今日聽君一番話,勝得十年書。」
蘇萬里吧啦吧啦一翻瘋狂拍馬輸出,成功引得眾人鬨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因他跳脫動作,不慎將案桌的茗碗酒盅菜碟打翻一地。
於是,整個大殿上,還伴隨著一段噼里啪啦作響的「大不敬」及「犯上」之聲。
元帝頓時將臉一板,天子腳下,可無人敢如此放肆。
可偏偏——
元帝將雙眼一眯,對上對方惶恐的臉,元帝終是微微忍了忍,他沉吟良久,只緩緩道:「朕許諾過,賜你一門親事,你有何要求,只管開口便是,看在冀王的份上,無論什麼要求,朕都滿足你!」
話音一落,元帝微微挑眉,犀利的目光直直落在了蘇萬里身上。
冀王,是當年蘇攝異姓王的封號。
只元帝提到翼王時,語氣有些肅殺之氣。
然而蘇萬里卻好似未曾聽出來似的,他也毫不客氣,大手一揮,道:「但憑陛下做主!」
話音一落,蘇萬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只需白靜些便是,當然,臉蛋必須得好看,我可是個重容貌之人,實不相瞞,陛下,看到面相醜陋之輩,微臣可是食不下飯的,我打小身子骨弱,這若是將來娶個貌丑的,保不住剛娶回去便嗚呼餓死了,那可就太得償不失了。」
這蘇萬里還真不客氣,陛下讓他提要求,他當真掰著手指一一認真提了起來,他噼里啪啦一大堆,絲毫不見停下來,將女人從頭部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下巴,就連脖子、腰、腿以及女子各種形態的要求當著滿朝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上千人的面,一一毫不避諱的描繪了一遍,最終,一臉鄭重其事道:「對了,最好不要太胖,但又不能太過乾癟清瘦,也不能太瘦,不能缺了豐盈曼妙之美,得像那什麼……那什麼,對了,就像是五花肉,得肥瘦相間方才是美味嘛,至於性情,這個微臣無甚要求,這潑辣有潑辣的好玩,溫柔有溫柔的可心,只要外在合了微臣的意,這內里如何無所謂,橫豎微臣是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