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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級台階上,是太子殿下的寶座,再往上九級,直達天階。
二殿下一手置於腰腹前,一手微微背在身後,竟挺直著身子,一步一步踏上了台階。
他人高馬大,氣勢雄渾,像座大山般籠罩而來。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霎時嚇壞了高祿仕,尤其,當高祿仕看到盤踞在他腰間的蟒頭長鞭後,只立馬往後退了半步,嘴裡慌慌張張道:「二……二殿下,您這是要作甚,您……您莫要再上前,你若再上前,便是要謀逆了!」
高祿仕話音一落,元帝寶座暗處的暗衛竟然悉數湧出,拔刀而向——
整個殿堂頓時一片騷亂,男子席位上大部分人都慌忙起了身,女子席位有人驚呼,有人驚嚇得掩面而泣。
只紛紛以為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要發生天大的變故。
二皇子腳步卻一直未停,他一步一步,直接走到十二級台階上,這才緩緩停了下來,卻是忽而眯著眼,朝著太子寶座看了去,他往太子方向掃了一眼,然後面無表情的緩緩轉身,轉身之際,肩上的披肩袍子隨著他的動作微微盪起,在高高的大殿上拂起一陣凌厲的弧度。
長袍落下,二皇子腳步未停,直接朝著太子寶座的反方向走去,最終,緩緩停在了太子寶座反向對稱的位置。
此時侍君多年的高祿仕已先眾人一步率先反應過來,幾乎是在二殿下轉身的那一刻,他便猜測到了對方的意圖,心裡頓時長長吁了一口氣,下一瞬,愁苦便又上了臉,於是,高祿仕便又偷偷朝著元帝反向看了一眼,卻見此時的元帝高座寶座上,猶如泰山壓頂般穩重,自始至終,眉眼都沒有輕抬一下,高祿仕反應過來,只立馬指揮著奴才將二皇子的席位安置在了十二級台階之上,與太子殿下此刻的席位竟並列而行,未差分毫。
高祿仕這一舉動,瞬間安撫住了殿堂下眾人的躁動與慌亂,卻又令整個殿堂上陷入了另外一種詭異的躁動與不安之中。
這……這位二殿下簡直比傳聞中張著血盆大口還要大膽忤逆,他自始至終雖未著一語,可所行之事,所作所為,足令滿朝文武無不駭目。
今兒個這一出後,大殿上眾人的神色可謂精彩至極。
二皇子明晃晃衝著太子殿下來的,幾乎毫不掩飾。
太子殿下自始至終倒是雅致從容,皇后娘娘神色僵持,卻一直隱忍未發,這些都在意料之中,可唯獨元帝的反應太過微妙,隱隱不管不顧,任其瘋癲,卻又何曾不是令一種縱容?
莫非,陛下另有……計較?
是對太子殿下不滿?是擔心太子殿下威勢過大,從而想要達至另外一種制衡?還是……
君心難測,無人可探。
卻說二殿下落座後,元帝自始至終沒有給二皇子任何眼色,等到方才「心驚膽戰」的一幕落幕後,眾人這才發現世子蘇悠然躺在他的軟塌上呼呼大睡了起來。
高祿仕將其喚醒,世子蘇唯唯諾諾,卻又膽大包天的耍了兩回瘋,終於才被請回到了給他安置的世子席位上。
世子蘇今兒個這一表現,徹底打破了世人對他的美好嚮往,原來,西涼王之子蘇萬里並不是什麼蓋世英雄,而是一個身子慘敗、羸羸弱弱的草包大廢物。
因世子蘇與二殿下二人大鬧了啟年殿一場,所有人全都心不在焉、驚魂未定。
元帝在太子的建議下,將推遲的歌舞請了上來。
數百名歌姬商場奏樂舞動,瞬間便安撫了眾人不安的心情。
歌舞后,宮宴進入了下一流程,啟年殿殿外的軒轅台安排了一場別開生面的人獸歌舞秀,樂府命數百人在軒轅台上,命士卒身披虎豹豺狼之皮,命數百美人著草裙加身,又命數百人擊鼓奏樂,樂聲一響,群獸與美人同時起舞,樂聲加快,猛獸飛躥,美人躲避,一時猶如猛獸襲擊,栩栩如生,直奪美人命,群臣觀之,無不感到新奇,無不駭目。
此時,殿外煙花四起,元帝總算漸漸來了興致,大手一揮,著眾人出殿觀賞煙花秀。
煙花燃放於太液湖上,五彩斑斕,難得一見。
許多娘子相爭相邀,去湖邊觀賞。
衛臻因前世墜湖嫁於太子,這一回,她學聰明了,只要不往湖邊去,定能萬事大吉。.
第270章
卻說孟嬪被元帝點名作陪, 方靜姝則被端陽纏著,有些脫不開身,鄭襄陽更是被皇后點名侍奉其左右, 鄭襄陽抽空差人給衛臻送了口信來, 說宴會結束時她順道乘她的馬車送她一程, 正好一起說說話, 這幾行人中多數皆是與衛臻有過嫌隙的, 衛臻非但不願靠近,只想離得遠遠地, 便一時落了單。
她正要去尋衛家大部隊, 正好在軒轅台下遇到了衛家與郝家一行正欲趕往太液湖觀賞煙花,煙花已經燃放一輪了,聽說共有三輪, 湖邊的景致更是別開生面。
「衛七,你怎麼落單了, 不是攀上瑜嬪娘娘了麼,怎麼,才這麼一小會兒便失寵了,嘖嘖。」
衛嫻及郝家幾位表妹還來不及過來挽住衛臻, 那邊,衛姮那小妮子倒是先一步湊了過來,一如既往的朝著衛臻開火, 不過, 說完這句後, 衛姮又抬眼看了衛臻一眼,難得語氣一軟,說了句:「聽說第二輪煙花馬上便要投放了, 正好咱們這些人都在,人多熱鬧,走吧,一起去賞煙花罷。」
這還是這十多年來,衛姮頭一回對衛臻如此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