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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 這輩子傍上了老夫人、大老爺, 果然衣食無憂。
雖今生一直想要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今生這個世界的軌跡雖與前世大體相似,可單她個人的命運軌跡卻跟前世截然不同,從而影響了她身邊大部分人的命運,例如姨娘阮氏,衛臻雖算不得聰慧通透, 卻也深知未雨綢繆的必要性。
她前世如同砧板上垂死的魚兒, 壓根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這一世, 她想要清淨, 想要平淡,卻也想要即便是遭遇大禍,也有避難及反抗的餘地。
坐以待斃之人,從來只能聽天由命,她一早便該有防患於未然的準備, 不然,五年之前的事兒,若是再次出現,該如何招架。
而孟知秋孟貴妃前世貴為寵冠六宮的寵妃,雖與皇后、太子府對立,卻從未曾刁難過衛臻,相反,反倒是皇后一直看她不順眼,故而,說句心裡話,衛臻對其印象不差,至少不是那等故意刁難人的主,這輩子倘若與未來貴妃娘娘交好,焉知不是一樁幸事兒?最要緊的便是,這輩子,她只想要離太子、離太子府越遠越好,前世大老爺信奉中庸之道,從不站隊,若無必要,衛臻亦是不會胡亂戰隊的,可若非要選擇,這一世,衛臻絕對不會站在太子這邊,儘管,他是儲君,是未來的天子。
這般想著,衛臻只緊緊捏緊了手中的帕子,不多時,一臉和善的沖那個丫頭道了謝,又耐心寬慰了一番,這才緩緩離去。
到了驛站外,遠遠地只見衛家馬車旁立著兩道身影,一個是十四五歲、一身青布衣裳的小郎君,正是昨日的方小郎君,方小郎君身邊靜靜地站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娘子,正是昨日在馬車裡見到的那個,兩人規規矩矩的立在衛家馬車旁,似乎正在等人,不多時,衛禇走了過去,正在朝著那個方小郎君詢問著什麼,說著說著,衛禇忽而抬眼朝著老夫人及衛臻一行看了過來,那二人也跟著齊齊看來。
方小郎君朝著身邊的小娘子低語了一陣,少頃,方小郎君領著小娘子一道朝著老夫人緩緩而來,走到老夫人跟前,二人駐足,只忽而朝著老夫人深深行了一禮,道:「晚生見過衛老夫人,衛老夫人萬安。」
頓了頓,又朝著衛臻微微頷首,微垂了垂眼,道:「衛七娘子安好。」
話音一落,他身旁的那個小娘子亦是朝著老夫人、衛臻一一行禮問好。
這時,那方小郎君又緩緩開口道:「晚生曾多次聽聞家父提及過衛家大老爺的賢名,昨日得知老夫人路經此地,原本該攜幼妹前去拜訪的,只昨夜夜已深,唯恐驚擾了老夫人,便拖至今日,若有失禮之處,還望老夫人海涵。」
頓了頓,又忽而道:「今日晚生兄妹二人,一是前來拜會老夫人,二則是特來向七娘子致謝的,多謝七娘子昨夜傾囊相助,施人之恩,日後待回京後,定當攜禮致謝。」
說完,又朝著衛臻施了一禮。
這位方小郎君說話不急不緩,一字一句緩緩而來,臉上並無任何阿諛奉承之意,相反,還依然有些清冷疏離,可過卻絲毫不缺誠意及尊敬,只文質彬彬,禮數有加。
他語氣淡漠,許是性子緣故,然而他身邊的幼妹卻一臉溫婉乖巧,一直文文靜靜、笑語嫣然的立在一旁。
老夫人見眼前這對兄妹謙遜有禮,禮遇有加,雖穿戴清減,但是舉止間頗有些芳華禮教,尤其是,小郎君年紀輕輕卻一派高潔之氣,如松如竹,小娘子白璧無瑕、文靜秀美,任誰瞧了都忍不住徒生好感,老夫人頓時笑了笑,一臉和善的問道:「出門在外,相互照應是理所應當的。」頓了頓,又道:「昨兒個便聽七丫頭提及了,說你們的父親跟七丫頭她大伯乃同科進士,你們父親是?」
老夫人倒是未曾聽聞大老爺提及過哪個方姓的交好故友。
不過,要知道大老爺衛霆淵當年參加會試那年可謂是群英薈萃、高手如雲的,衛霆淵縣試、府試、院試均為案首,是為小三元,原本苦讀多年,一心想要問鼎前三甲,卻未料那年科舉的高手太多了,饒是滿腹詩書的衛霆淵也不過得了個二甲第二名,他們那屆會試可出了不少國之棟樑,能夠與衛霆淵同榜為進士者,必定不是等閒之人。
故而老夫人一臉和善。
方小郎君只恭敬道:「家父姓方,名為梁之,日前不久正好調遣回京,現任職京兆尹府尹,晚生同妹妹原是跟隨父親一道入京的,不料出發前家妹忽然生了一場小病,便耽擱了一陣,故而父且先去了京城,妹妹上個月病情方初愈,此番晚生便領著妹妹一同赴京與父親團聚。」
方小郎君如實道來。
老夫人聽了卻一陣詫異,方梁之?此人老夫人如何不知,那哪裡是尋常進士,那可是那年的進士及第,可是考取了一甲第三的探花郎啊,是排在大老爺衛霆淵前頭的,當年衛霆淵考試時,便有兩個對手無甚把握,其中一個便是這位寒門出身的方梁之,結果未料一語中的,果然排在其後,不過,當年科舉考試中多為寒門子弟,像衛霆淵這般出自簪纓世家的富家公子卻是少之甚少,故而縱使當年衛霆淵未進一甲,可他當年卻是所有考生中最耀眼的,可謂是為不少世家大族的富家子弟爭了光。
這些細則,老夫人自然記得,她當年為了大老爺考科舉一事兒,可沒少操心,沒想到這兄妹二人竟然是出自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