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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臻喜愛素雅,她雖時時刻刻打扮得體大方,卻素來只愛淡綠,淡粉,淡黃這樣不起眼的顏色,而素雅中的白色,又偏偏極少觸碰過,不止是她,衛家的幾姐妹都不愛白色,許是因衛綰的緣故吧。
如今,衛臻一襲白色襦裙,施施然的緩步踏了進來,只覺得卷進來了一陣輕風,帶進來了一抹暈黃色的晨光。
衛姮習慣了衛綰的清冷貴氣,只覺得這世間唯有衛綰能將白色穿戴得如此超凡脫俗、超然於世,卻不從未料到,同樣的寡淡清冷之色,換到了衛臻身上,卻成為了另外一個完完全全相反的效果。
衛姮還是頭一回見到有人將白色穿成了美艷、嫵媚、妖嬈、裊婷之色,她頭上甚至都沒別幾支簪子,素雅得可以,可裝扮得越素雅,越發突出了那張臉上的絕美之姿、迤邐風情。
大概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眼給恍到神了。
衛姮久久沒有緩過神來。
還是她身旁的辰哥兒忽然激動的晃起了小肉身,伸出兩隻肥嘟嘟的小肉手來,朝著衛臻那邊激動的軟糯喊著:「七……七七,七姐姐……」
銀鈴似的童音響起,衛姮這才陡然醒悟過來,卻是心裡忽然一酸,卻是面上忽然一怒,只一把將辰抱在了懷裡,朝著衛臻怒目而視道:「衛七,你什麼意思,你成心的吧。」
衛臻自然知曉衛姮所指何意,只相交多年,她深知衛姮性情,不願浪費口舌與她爭論。
對付衛姮,沒有什麼比永遠露著一張笑臉,更令她抓狂的了。
衛臻只漫不經心的走到了衛姮跟前,探出一根手指,探到了辰哥兒跟前,見辰哥兒立馬呼呼一把將她的手指抓住,衛臻這才嫣然一笑,低頭漫不經心的沖衛姮道:「怎麼了,九妹妹。」
衛臻這雲淡風輕、滿不在乎的神情又令衛姮咬牙切齒了一遭,她只啪地一下打掉了衛臻的手,咬牙切齒道:「你甭裝傻,今兒個是六姐姐的大禮,你這是何意,是成心來給六姐姐添堵的,還是故意過來砸場子的。」
衛姮這話說得太快,沒經大腦,說這話時,沒有留意到身旁衛綰神色的微變。
說著,衛姮又上上下下將衛臻掃了一大眼,只咬著腮幫子,一字一句道:「你今兒個穿成這樣,真是醜死了。」
衛臻欣賞了一番衛姮炸毛的模樣,不久後,只似笑非笑道:「九妹妹今兒個這一身打扮倒是伶俐得緊。」
說著,學著衛姮的方式,將她上下掃視了一圈後,笑著道:「九妹妹面如白玉,穿著這身藕粉色的綾裙襯得九妹妹白玉似的小臉上透著淡淡的粉,猶如四月天初熟蜜桃上的一抹紅,又如六月荷花池中的一抹粉,九妹妹果真是長大了,出落得跟個人間精靈似的,又可愛,又秀美,嘖嘖,尤其今兒個,格外出挑,唔,吾家有妹初長成,吾心甚慰。」
衛臻今兒個興致大好似的,誇人的話就跟不要錢似的,一串一串的,誇得對面衛姮一愣一愣的,粉粉的肉肉的臉上一時紅一時白。
她覺得衛臻是在誇她。
衛姮還從未被人如此直愣愣的誇讚過,衛臻也不知今兒個發什麼瘋,今兒個嘴裡這說辭,一筐一筐的,比說書先生的口才還要了得。
可衛姮又不信衛臻會誇她,她哪裡有這樣的好心。
是諷刺她還差不多。
可衛姮天生愚鈍,她左右琢磨,硬是捉摸不出衛臻諷刺了她什麼。
正當她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反駁,如何應對之際,卻忽然又見衛臻趁她發愣的功夫,忽然緩緩彎腰,一把將她腿上的小肉蹲一把奪了去。
衛臻抱著辰哥兒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轉身之際,這才背對著衛姮幽幽開口補充道:「前提是……九妹妹不開口的話。」
話音一落,衛姮果然瞬間直接炸毛,從交椅上跳了起來,就要朝著衛臻撲過去,不想這時,外頭有婆子提醒道:「太太來了。」
於是,這句殺傷力巨大的話,將衛姮的滿腔憤怒,生生憋了回去。
衛臻看著對面的五官扭曲,氣得直跳腳的衛姮,淡淡勾了勾唇。
只覺得這世間沒有什麼比跟衛姮鬥嘴更有趣的事情了。
只是,目光移向一旁的衛綰,對上那雙沉浸如水般的目光時,衛臻臉上的笑意斂去了幾分。
這兩姐妹,是如何做到一個如此天真爛漫,一個卻那般沉靜深沉的?.
第226章
殷氏素來簡單明了, 一過來,只說時辰不早了,賓客將至,隨即, 讓奶娘安置好辰哥兒, 然後領著衛綰等人去了前院。
男子及冠需在祠堂祭拜, 女子則不同, 無需去祠堂, 只需在前院設及笄禮即可。
衛臻等人行至半路,十二娘子衛眠這才溫溫吞吞趕了過來。
十三歲的衛眠猶如前世的衛臻,唯唯諾諾、吞吞吐吐, 就連給殷氏問好都是磕磕碰碰的, 她被譚氏拘在院子裡拘慣了, 見了生人就憷,與前世衛臻唯一的區別是,她生了一張相貌平平的臉, 猛地一瞧上去, 相貌不算出挑, 性情又拿不出手,大家神色淡淡的跟她打完招呼後,目光並不會在她身上多作停留。
這兩年, 因受過碧水居的接濟,又加之小時候衛臻曾友善的主動招呼過她,衛眠下意識的跟在了衛臻身後。
去了前院後,發現大禮所準備的一切事宜全部準備得妥妥噹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