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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這架勢,不像老爺那等曝脾氣,三下兩除二便要立馬審問出個結果來的,倒像是溫水煮青蛙似的,不急,不急,慢慢來的那種。
那彪形大漢原本備好了滿嘴的求饒話,卻不想,對方竟一句沒問,頓時一口氣全憋了回去,不由飛快的抬眼朝著冉氏方向瞅了一眼。
而坐在下首的冉氏不由捏了捏帕子。
第97章
那個彪形大漢咕嚕咕嚕一口氣將整碗水灌光了, 只捧著碗捨不得鬆手, 念雪在殷氏目光的肯許下又給他倒了一碗, 彪形大漢再次一口氣喝完, 只累得癱瘓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 歇了好半晌, 神色微松, 這才開始一一回道:「稟太太, 小的……小的叫劉土根, 上頭有個兄弟叫劉老根,世世代代皆是衛家的家生子, 如今……如今在陳家村的莊子上當差。」
劉土根擦了把汗,停下喘了兩下,頓了頓,又道:「小的力氣大,往日在莊子裡乾的皆是體力活,莊子裡的牛車、騾子車都是小的在趕, 小的第一次入府是在去年夏天的時候, 每月月初初五送莊頭的兒媳呂氏入府給太太送帳本, 不過小的鮮少踏入主子們的內宅後院, 通常皆是在西門的角門外候著,今日呂氏染了風寒,臥病不起, 便命小的將帳本送了來, 哪知, 哪知小的剛給姨娘匯報完,剛出了姨奶奶的院子,領路的小丫頭便被人支走了,小的便稀里糊塗被個婆子領到了這兒,太太,小的冤枉啊,真的是冤枉的,都是……是姓阮的那……那騷、娘們……」
說到這兒,面對著滿屋子的娘們,突然意識到這些粗話有些不妥,又立馬改口道:「是阮姨娘主動勾引小的的,她原先被發落到莊子裡時察覺無望回府,便勾引小的想要在莊子裡討個依仗,沒成想如今回府竟也不放過小的,她是主子,小的是奴才,主子的吩咐奴才不敢不從啊,今日通姦一事兒小的也是被逼無奈,求太太給小的做主啊,還小的一個清白。」
劉土根說著說著開始激動了起來,只又連著在地上狠磕起了頭來。
上頭三位主子都沒有說話。
只低頭一臉面無表情的看著腳下那個渾身肥肉顫顫的大漢。
他這話,男人聽了許是會生疑,可若是女人聽了,只會覺得冷笑不止,眼前這人不過就是條狗,還是一條留著哈喇子的瘋狗,他跟老爺衛霆禕比起來,一個在天一個在地,跟過衛霆禕的女人,會看得上此等瘋狗,簡直是稀世罕見的笑話。
更何況,那人還是老實巴交的阮氏。
況且,但凡下人犯了錯,無論是招供還是沒招供,只有一個個脫身辯解的,如今,主子還未問起,就還一口一個通姦的罪名自個往自個頭上安,生怕旁人不知道似的,招供得這般透澈的,還真是聞所未聞。
念雪只上前用力的踹了劉土根一腳道:「太太問什麼你便答什麼,問你這些了麼,還不趕緊閉嘴。」
劉土根悻悻閉嘴。
這時,殷氏端起茗碗飲了一口茶,一邊吹著水面上漂浮的茶葉,一邊垂下眼帘,道:「阮姨娘當初不過才在莊子裡待了半年,緣何要勾引你討個依仗,她雖被打發到莊子裡,卻依然是衛家的姨娘,更何況她底下還有個衛家的七娘子,依仗你?一個主子竟然依仗個奴才,倒是好笑,還是……莫不是她遭到莊子裡的苛待了不成?」
殷氏漫不經的道,說到最後一個字,忽而抬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劉土根,眼神慢慢變得精悍犀利了起來。
劉土根聽了一噎,忽然發覺自己的思緒陷入了一個死胡同,若說對方遭到莊子裡的苛待,那麼整個莊子上下怕是誰都討不了好,可是若沒有,又怎會尋他庇護了,劉土根是個肥頭大耳的爽直性子,為人魯莽,性子暴躁,並不是個會耍小心眼的,當即話語一頓,過了好半晌,只結結巴巴道:「莊子裡並無苛待姨娘,是……是她久沒男人,饑渴難耐這才……這才……」
「好吧,就依著按照你的說法,冉姨娘在莊子裡時有這般行徑也情有可原,可如今冉氏回了府,且備受寵愛,如何還一而再再而三的糾纏於你,何況,她在府里光明正大的行此等愚蠢之事兒豈不是自尋死路不成,劉土根,我是吃齋念佛之人,從不愛見血見淚,可並不代表不會動粗,你最好老老實實招供,省得少吃點苦頭。」
殷氏微微眯著眼,一字一句道。
「太太,小的說的都是實話,小的之前也不知為何,可……可……」劉土根眼珠子轉了轉,飛快道:「可後來阮姨娘說她喜歡粗魯粗暴的,就喜歡小的一身蠻力,弄得她爽快,不喜歡老爺那套溫溫吞吞的,這才……這才糾纏著小的不放的……」
劉土根滿嘴淫、話還沒說完,忽然只聽到砰地一聲,殷氏直接將手中的茶杯用力往桌子上一砸。
整個屋子裡一靜。
劉土根見了整個身子一顫,念雪飛快上前將帕子一把堵住對方嘴裡,毫不留情的往他臉上抽了兩巴掌道:「大膽,在太太跟前也敢放此厥詞,你是嫌活膩歪了麼!」
說罷,尤不解恨似的,還要再打。
這時,殷氏緩緩開口道:「念雪,放開他。」
冉氏跟譚氏齊齊看了她一眼。
這下人這番話,且不說淫不淫,那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僅僅是在羞辱阮氏,更是在羞辱著屋子裡這幾位,頓時一個個臉色都不大好看,可殷氏除了短暫的冷臉後,瞬間又恢復成了往日裡那一貫冷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