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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那女人摟了祁燼一會兒,突然劈手把他推開了。
她用的力氣之大,祁燼竟然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
「不對,不對!」女人嘶喊著,瘋狂撕扯自己的頭髮,「燼兒你不能留下!你趕緊走!走!走的越遠越好!越遠越好!」
「快走!走開!」
她喊的聲音都啞了,見祁燼跌坐在地上不動,就拿起枕頭、被子、小毯子,床榻上所有能扔的東西,一個一個往祁燼身上丟。
祁燼兀的紅了眼眶,但他咬緊了唇,使勁把眼淚憋回去。
他娘親說過,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他不能哭。
南珩伸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問道:「你娘這樣多久了?」
「不知道,」祁燼吸了吸鼻子,「我爹說有幾個月了。」
「就沒請個大夫看一看?」
「看過,說是看不出什麼病來。我爹將這安澤縣醫館裡的大夫都請了個遍,臨陽城也去過,找了許多人,都沒有什麼起色。」
殷舊已經上前,自掌心運起一道瑩白的柔光,在女人雙目前撫過,原本還在瘋狂扔東西的女人頓時安靜下來,只是目光有些呆滯的直視著前方。
她安然的坐著,眾人這才發現女人的腹部高高隆起,竟然是懷著身孕的。
祁燼趕緊問:「師尊,我娘親她怎麼樣?」
殷舊搖搖頭:「沒有什麼妖邪作祟。不過……」
他說著,突然雙手翻轉掐了個訣,然後那道白光頓時籠罩了女人的周身。
幾人驚愕的發現,祁燼母親的頭頂上正絲絲冒著一縷縷的黑霧。
那黑霧,和當初南珩和吳様對戰,吳様使用邪術召喚慕容卿時冒出的黑霧如出一轍。
蕭聽尋目光沉斂:「焚靈祭魄?祁燼,你務必要弄清楚,你母親到底是何時病的,又是怎麼病的。」
「好,」祁燼重重點頭,又看向殷舊,「師尊,那我娘親,她還能恢復麼?」
「可能要尋到施術者才能解。」殷舊道,「這人用的,的確是魂祭門的禁術,焚靈祭魄。只不過他只學到一些皮毛,術法施展的不完善,才會造成你母親三魂七魄被打亂成一團,成了現在這副瘋瘋癲癲的模樣。」
「可是,我實在想不到會是誰。」祁燼一張小臉皺在一起,仔細的回想著,「我娘性子溫和,平時在眾多姨娘中間也是不聲不響,也……不是很討我爹喜歡,應該不會有人想要害她。」
一直未開口的蘇葉插話道:「你常年不在家,這種後宅里細枝末節的小事,恐怕得問小桃了。」
「哦,對啊,多謝師兄提醒。」祁燼這才恍然,就去喚守在外面的小丫鬟,「小桃,你進來一下,我有事要問你。」
他說完,外面的小桃卻沒有回音,一片安靜。
「小桃?」他又喚。
這回有一道略顯沉重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門帘掀開,一個衣著華貴,身材高大勻稱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這男人五官長相平庸,唇邊蓄著小鬍子,見了祁燼一雙粗眉就擰了起來:「不懂事!」
「爹……」祁燼低聲應道。
南珩覺得祁燼見了這男人,整個人都不對了,透著一股小心翼翼和恭謹。
「你帶朋友來,都不知會爹一聲,越發的沒有規矩!」祁榮天沉著臉,環顧四周將幾人一一掃過。
祁燼還是低垂著頭:「這不是怕打擾爹爹的正事。」
「行了,來了這麼多人,你也不知道給爹介紹一下。」祁榮天嗔怪。
祁燼便給他一一介紹:「其實,這幾位都是長清派的長老和我的師兄弟,這次下山歷練,正好在安澤縣,我才有機會回來看看。」
「爹,這位是我師尊平瀾長老,這位是玉清長老,還有我蘇師兄和南師弟。我在長清派多虧他們照拂了。」
祁榮天擰著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笑了兩聲道:「原來竟是長清派的仙君駕臨,我這孩兒不懂事,怠慢幾位了。也不好在這裡敘話,咱們到前廳去,我好好招待幾位。」
他說著,朝南珩幾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幾人也不好久留,陸續出了祁燼母親的小屋。
祁榮天隨後也出來,臨走還不忘叮囑小桃:「照顧好夫人,等會我讓人送來些上好的補品,你讓廚房給燉了,她現在懷著身孕,馬虎不得。」
「多謝老爺體恤。」小桃低眉順眼的行了禮。
「嗯,那咱們走吧。」祁榮天招呼眾人,繞過曲轉迴廊,往前廳行去。
南珩盯著祁榮天的背影,一雙眸子沉鬱下來。
不怪之前祁燼說她娘親日子艱難,就連他這個八少爺,在祁家怕是也沒什麼地位。
祁燼進門時叮囑家丁的話,就這麼被當成了耳旁風,他們前腳才到那小院,祁父倒是隨後就趕到了,比風吹的還快。
出了這簡陋的小院,祁家不菲的財力頓時又顯露出來。
鋪路的鵝卵石個個圓潤飽滿,小路兩旁栽種的都是名貴的樹種,院中假山花卉,清池錦鯉,處處可聞花香,處處皆是景色。
前廳也裝飾的富麗堂皇,鎏金香爐,一人高的青花瓷瓶,金絲線繡的地毯,鋪張華貴,衣著鮮亮的下人穿梭在廳內,為幾人面前的小桌几上擺上新鮮的時令水果,各色糕點。
「各位長老仙君請便,也沒什麼好招待大家的,就是些尋常瓜果點心,還望各位不要嫌棄。」祁榮天坐在主座上,笑的謙和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