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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脖頸處卻有一個烏黑的手印,明顯是被人掐死的。
死不瞑目。
祁燼已然傻了,他此時正扒在棺材邊上,腳下一軟竟然直接往地下倒去。
「祁師兄!」南珩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祁燼牙關緊咬,他借著南珩力道撐著站穩身子,再望向祁榮天時,眼中已是滔天的憤怒。
「爹!我娘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你是知道的對不對?你怕我發現,所以才會百般反對我開棺驗屍!」
事情敗露,祁榮天嘿嘿笑了兩聲,臉上再沒有那種做作的悲痛。
「祁燼,祁燼!不過是烈火焚過之後的渣渣而已!」
他字音咬的極重,帶著一種暢快和報復的快感。
南珩瞧著他臉上逐漸癲狂的表情,已然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但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那對祁燼來說,也未免太過於殘忍了。
他瞥了一眼自己身邊的祁燼,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此時表情猙獰痛苦,正沉浸在祁榮天方才的話里,應該還未猜透。
他又側頭望了一眼蕭聽尋,他的師尊眉梢垂落,目光晦暗深沉,顯然也是猜到了真相的。
再看旁邊的二長老和蘇葉,皆是一臉悲痛和震驚的模樣。
他低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還是閉嚴了嘴巴。
「爹?!」祁燼一臉震驚的瞪著祁榮天,似乎沒有想到,竟然能從祁榮天的嘴裡說出這種話來。
他自小就一直被父親忽略,好不容易入了長清派,才得了祁榮天的誇讚,他便天真的以為,他爹是希望他變得厲害,成為一個斬妖除魔的仙君修士,可是,祁榮天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呵呵,」祁榮天望著那他那副震驚的模樣,卻是嘲諷的笑了,「蠢貨!你以為你根基好,能修煉,所以我就對你另眼相看了?庶子永遠都是庶子!永遠……都上不得台面!」
「你不過就是凜兒的墊腳石罷了。但是以你這種卑賤低劣的身份,能做凜兒的墊腳石,也是一種榮幸了吧。」
「你……你說什麼?」祁燼赫然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的父親。
「聽不懂我說的?」祁榮天幾乎是表情扭曲的笑了,拍了拍祁凜的肩膀道,「凜兒,去,反正他早晚都要作為你的武器,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
他的話音才落,祁凜已經獰笑著,自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掌心。
然後,他念出了那句讓在場幾人都再熟悉無比的話:「吾血與之融,召爾亡魂來!」
霎時,祁凜的周身黑氣大漲,緊接著,在他的肩膀上,緩緩的顯出了一個少年的虛影來。
南珩握緊了手中的角藏,隨時準備迎上,卻見祁燼的臉色驀地慘白了下來。
他嘴唇發抖,步子踉蹌,竟是渾身不受控制的觳觫起來。
「不……這,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的!」
「你……!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做!」
祁雲……
祁凜用焚靈祭魄召出來的契奴,正是祁榮天第七個妾室誕下的兒子,祁雲。
至此,祁燼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為何一直對他們母子不理不睬的祁榮天,會突然態度大改,對他讚許有加,還要送他去長清派拜師修煉,為什麼祁榮天要故意給他一種只要他好好修煉,他的母親就可以母憑子貴的錯覺!
全部,全部都是為了他的大兒子祁凜!
他們這些卑賤的庶子被蒙在鼓裡,被送去個各仙門學藝,而學成歸來之日,就是命喪黃泉,成為祁凜的契奴、武器之時!
「祁榮天!」
祁燼緊握成拳的雙手劇烈的顫抖,他死咬著牙,雙目暴紅,口中發出像是瀕死的犬類一般的咆哮。
「你到底為何要娶我娘親?!是不是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她與普通女子不同!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一切!」
「燼兒,為父很欣慰,」祁榮天竟是微笑著看著祁燼,「你這孩子,打小就是一根筋,死木頭!在這件事情上,腦子倒是轉的很快。」
「蔣悅舞她是歌妓出身,你覺得,如果不是她有價值,我為何要娶她?」
「憑她那張臉,還是床上的本事?!不過幸好她這第一胎就生下了你,也為我省去許多麻煩。」
「住嘴!你給我住嘴!你不配!你不配做我父親!」祁燼暴怒,他揚手召來了寒鳴就要朝祁榮天砍過去。
但是祁凜身形一閃,攔在了他面前:「好弟弟,要不先跟你七哥哥過過招?」
七哥哥,就是他召出的祁雲。
祁燼正欲出招,被殷舊劈手拖開,南珩已經拎著角藏沖了上去。
祁凜修為不高,再加上使用禁術極其耗費靈力,南珩打的倒是還算輕鬆,十幾招便將他打趴在了地上,口吐鮮血,不得不解了契。
祁燼被殷舊制住,還在憤怒地掙扎:「師尊,放開我!我要去殺了他!是他害死了我娘親!」
「娘親一定是因為知道了他們的陰謀,才被他們用了禁術,變成瘋瘋癲癲的樣子!這次我回來,他們怕事情敗露就殺人滅口了!」
「祁燼!你冷靜些!」殷舊厲聲呵道,「你娘親已經去了,你還要鬧出些事情來,讓她在地下也不得安生?!」
「我……」祁燼驀地怔住,腦中的燥熱和憤怒也在逐漸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