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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青色衣袂飄飄,端的是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蕭聽尋是真的生氣了。
南珩驀地鬆了勁,罰多少鞭子,跪多長時間,似乎都已經無所謂了。
台下亦是一片唏噓,一眾弟子竊竊私語,都在說南珩這回是真的闖了大禍,玉清長老怕是對他失望了。
擠在人群中的吳様,一雙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條縫,嘴岔子差點裂到耳根去,雖然沒被逐出師門,但是也夠了,打一頓在丟去雪寒天關一天,能活著都是命大。
大長老瞧著蕭聽尋離開,嘆著氣直拍大腿:「掌門師兄,你這是何必呢。封印破就破了,玉令偷便偷了,抄抄門規,關關禁閉,知道錯不就得了?兩孩子本來沒受傷,非要給打個半死,不值當啊!」
「伏虎,這是原則問題。」商泯對這個憨直性子頗有些頭疼,「今天破個例,明天破個例,那長清派的門規成什麼了?」
「鄭融,繼續吧。」商泯揮一揮手,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戒律司的鄭融會意,朝那兩個執戒鞭的弟子投了個眼神,那兩個弟子就分別立在了南珩和祁燼身後,揮起了戒鞭。
他本來只是例行一問,畢竟被壓上仙鹿台,當著全派弟子的面領罰的,基本上是辨無可辨了,不想這兩人倒是心齊,爭著搶著攬過錯。
戒鞭聲呼呼,南珩只覺得後背一陣鑽心的疼,身邊的祁燼早已痛的蜷成了一團,但兩個人均未吭一聲。
兩人受過戒鞭,就被戒律司弟子拖去了雪寒天。
雪寒天就在靈獸峰峰頂,南珩在原書中看過,是懲罰犯重罪的門派弟子的。據說那裡面常年飛雪,冰凍三尺,即便是已達元化期的弟子,都難以承受。
南珩傷的不算太重,他自一陣酷寒中被凍醒,觸目一片茫茫雪白。
這裡到處都是霜雪,洞頂懸著手腕粗的冰凌,身下就是厚厚的積雪。
溫度很低,他只覺得冷,身上的鞭傷都幾乎被凍的沒了感覺。
「嗯……」
旁邊一聲低吟,竟是祁燼的聲音。
祁燼此時就趴在南珩身邊,背朝上,血跡已經透過了衣衫,染了大片,他的眼帘顫了顫,望向南珩。
南珩只光看著,都覺得慘,這麼重的傷,祁燼竟然還沒痛昏過去,也是夠剛的。
「你沒事吧?」
祁燼四十分虛弱的搖了搖頭,竟朝他擠出一個笑來:「我含了參草。」
南珩只覺得這孩子著實是傻的讓人心疼,知道罰的重,連續命藥都帶了,為了挨鞭子也是拼了。
「對不起,」祁燼嘆了口氣,許是扯動了傷口,疼的他一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南師弟,我那時候打你沒輕沒重,對不起,這次因為我的事,又把你扯進來。」
「我……我本來想替你的,可沒想到掌門那麼精明,對不起啊,我……」
「沒事,」南珩吸了口氣,打斷了祁燼的話,「我去闖封妖禁地,也不光為了你。」
這是實話,他那時候本就是有私心,想看一看最後的結局。
「嗯……」祁燼吸了吸鼻子,似乎因為他的話,稍微好受了一些。
南珩無奈搖頭,瑩瑩白雪,他竟然隱約看見這孩子眼睛裡的閃著的淚光,太疼了,還是什麼?
兩人安靜的時候,周圍只聽見兩道清淺的呼吸,南珩怕祁燼撐不住睡過去,便找話題和他說。
「祁師兄,你當初在鏡妖那裡,看到新晉弟子考核的結果了麼?」
祁燼有些昏沉的抬起頭來,眼中似閃過一絲光亮。
第21章 要師尊抱抱才能上去
「還不錯。」祁燼臉上洋溢著笑容。
看這樣子,應該是穩拿第一了。
「南師弟,真的謝謝你,這個結果對我非常重要。」
他臉上神情認真,說起新晉弟子考核的事,似乎連背上的傷痛都跟著減弱了很多。
南珩便有些好奇:「祁師兄,你到底為何要這麼拼命?在三位長老的幾位徒弟里,師兄已經很出色了,其實也不一定樣樣都要爭個最好。」
「我不是為自己爭,」祁燼的臉色陡然沉了下來,「我是為我娘爭的。」
「你娘?」
「我爹是安澤縣的富戶,家大業大,娶了十多個老婆。我娘出身卑微,從前是花樓里唱曲賣藝的,被我爹一眼相中,贖了回來。」
「本以為日子自此便會好了,但是他後院裡女人太多了,我娘她性子又軟,生我之前,受了很多苦。冬天沒炭火是常事,吃的也經常是殘羹冷炙,下人們都是會見風使舵的,她過的甚至還不如在花樓里。」
「後來有了我,情況才好些。」說到這,祁燼臉上有了些光彩,「我自幼就根骨不錯,我爹這人愛虛榮,家裡沒有一個修仙的,他見我有天賦,就把我送來了長清派。」
「我想著,等我出息了,總能博取他注意的,母憑子貴,娘親也能過得好一些。前段時間,她給我來信,說又懷了孕,不知是妹妹還是弟弟。」
祁燼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幸福的憧憬。
「所以,你想在這次新晉弟子考核上奪魁,給她個驚喜?」南珩道。
祁燼點點頭:「我入派五年了,這次考核過後,便有一次回家探親的機會。」
「那恭喜啊。」
「恭喜什麼,還沒比呢。」祁燼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