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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乾草再給我些,房檐這塊還有些薄。」
蕭聽尋著一身利落的窄袖衫,袖子挽起,彎腰拾起一捧乾草,遞給他。
「乾草不多了,還差多少?」他道。
南珩將他遞過來的乾草鋪完,又朝他伸手:「再來一捧就可以了。」
蕭聽尋便又拾了一捧遞給他:「差不多就好,天快黑了。」
「好。」南珩應著,把手裡的乾草在屋頂邊緣鋪整齊,然後一階一階的自木梯上退下來。
蕭聽尋就站在木梯傍邊,正仰頭看著他。
南珩側目間,瞥見他淡薄的眸子,嘴角勾起一絲淺笑。
忽而腳下一滑,身體猛地朝地下跌落。
他驀地睜大了眼睛,驚呼道:「師尊,快退開些,要砸到你了!」
蕭聽尋薄唇緊抿成一線,卻沒有挪開半步。
眼見南珩從木梯上摔下,他微微皺起眉,張開了雙臂。
「唔……」
南珩一聲輕哼,被他接了個正著。
木梯上不算太高,蕭聽尋伸手的時候也已有了準備,但將南珩接在懷裡,他還是稍稍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南珩得了逞,摟著他的脖子,一雙眼睛都笑得眯起來:「師尊果然身手還是這麼敏捷。」
自他們之前在敖山打敗了周乾,蕭聽尋靈核靈脈都損傷嚴重,一直沒能完全恢復。
殷舊給他開了調養的方子,其中有一種靈草,只生長在這落雲山上。
南珩便帶著他又回到這裡住了下來。
「我只是靈脈受損,又不是殘廢。」蕭聽尋冷著臉將人放下來,「你又重了,晚飯免了吧。」
撣一撣衣袖,他轉身進屋,不再理會南珩。
站在小院裡的青年,耷拉下眉眼,像只被主人拋棄的大狗。
見蕭聽尋身影消失在門裡,他快步追了上去:「師尊,我還在長身體啊!重一些不是正常的?」
「……」
「鋪了大半天的乾草,師尊忍心看我餓肚子麼?」
「……」
「我晚上做了腸粉和蟹黃包呢,很好吃的!師尊就忍心一個人獨享,讓我在一旁看著?」
「……」
小屋裡沉默片刻,傳來了蕭聽尋清冷的嗓音:「罷了,一個人吃飯無趣,還是你來陪我吧。」
「好!」南珩頓時雀躍起來,轉身去小屋旁的簡易小廚房裡端他溫在蒸鍋里的蟹黃包和腸粉。
鍋蓋掀開,是撲鼻而來的熱氣和香味。
南珩將蟹黃包和腸粉從鍋子裡撿出來,在碟子裡碼好,端著熱氣騰騰的兩碟子吃食進了小屋。
天色漸暗,蕭聽尋已經將兩人吃飯用的小木桌收拾了出來。
桌上的燭台已經被點燃,燭火跳動,散發出柔和昏黃的光暈。
南珩將兩碟子吃食放在桌上,轉身又出去:「我還做了參茸烏雞湯,馬上就好。」
片刻後,一隻鮮香味繚繞的小砂鍋被放在了桌上。
南珩揭開鍋蓋,盛出兩碗,將其中一碗推到蕭聽尋面前。
「師尊,嘗嘗味道?」
蕭聽尋拿起箸托上的瓷勺,舀了一匙,送入口中。
南珩口中咬著筷子,輕輕眯著眼,看他的表情。
蕭聽尋動作優雅的接連喝了不少才停下,抬頭間撞上南珩看過來的目光,雙頰一熱,移開了視線。
他輕咳一聲,還是開口道:「味道很好。」
「那就多吃些。」南珩勾著嘴角,分別夾了腸粉和蟹黃包放在蕭聽尋面前的空碗裡。
蕭聽尋頷首,夾起一隻小巧的蟹黃包咬了一口,薄到幾乎透明的包子皮頓時破了,一股鮮美的湯汁湧進口中,繼而是鮮嫩咸香的餡料。
他狹長冷薄的鳳眸半眯著,細緻的品著蟹黃包的滋味,南珩就坐在他對面,雙手托腮,認真的盯著他,似是在品著他的味道。
「看什麼?吃飯。」蕭聽尋撩了下眼皮,覷了南珩一眼。
「哦。」南珩趕緊收了眼神,乖順的拿起筷子夾碟子裡的腸粉吃,但心思依舊不在吃食上。
燭光搖曳,兩人不緊不慢,將碟子和鍋里的雞湯一掃而淨。
南珩收了桌子,蕭聽尋已經將小屋內唯一的小木床鋪好了。
他站在距離蕭聽尋幾步遠的地方,望著那道背對著他整理床榻的修長身影,記憶恍惚回到了他們初來這裡的時候。
當初互通心意是在這裡,吵架冷戰是在這裡,兜兜轉轉,他們最終又回來了這裡。
蕭聽尋撫平薄被上最後一絲褶皺,回頭間望見站在自己身後的南珩。
「不早了,我,我們……」
他想說,我們該就寢了。
但是這樣的話,臨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大戰之前,他們還在吵架,大戰之後,已自然而然的和解。
但總覺得,似乎還差了些什麼。
「那就早些睡吧。」南珩笑笑,並不在乎他未說完的話。
很自然的走到床邊,南珩拉著蕭聽尋一同在床上坐下來,幫他褪下身上的外袍。
身上的衣衫在一件件減少,蕭聽尋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只剩下一件單薄的裡衣還留在身上。
南珩抬手熄了燭台,拉著他一同躺下,兩人蓋一床被子。
深秋的夜裡還有些寒涼,但這樣擁在一起,周身卻是舒適暖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