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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儀按摩的手微頓,隨後又跟沒有聽到帝王的話一樣,接著按摩,「康王能回京侍君,已是心滿意足,哪還圖什麼高升富貴。」
帝王打斷了她的話:「朕知道這些年委屈了你們母子了,康王的能力,朕看在眼裡,不會埋沒了他。你……放心。」
裴昭儀只是淡淡一笑,臉上沒有過多的喜悅,起身給帝王端了清茶:「這茶清肺止咳,最宜這個時令服用,陛下日理萬機,身子也要保重。」
帝王欲言又止,旁的貴妃都在他面前哭訴求寵,裴昭儀的淡泊權貴讓他欣慰,卻也內疚。不是不想給他們母子富貴,只是身為帝王,要權衡的東西太多。
少頃,帝王在紫惠宮睡著了,裴昭儀吩咐宮人道:「都退下吧,陛下今日就在本宮這裡歇下了。」
裴昭儀檢查了帝王的狀況,眉頭緊縮,連夜讓心腹送了口信給康王:「陛下的日子不多了,讓康王務必趁早準備!」
魏忠也與裴昭儀點頭示意,悄然退下去。
塵緣到了時候,再也不會糾纏。
裴昭儀成為帝王的女人快三十五年了,她也是個普通人,有過不甘和嫉妒,可能是失望的次數太多了,到了最後心中再無漣漪。
*
大清晨,天還未亮透。
楚棠是在陣陣浪潮中醒來的,酸脹令她難以忍受,一睜眼就看到霍重華清俊的臉衝著她笑:「醒了?」
他呼吸急促,落下的大滴汗珠子正好砸在楚棠的眼角,霍重華俯身一一吻去。
還是覺得小妻子睡著時更有情調,這一醒來,繃著小臉,那誘/惑的淺吟低泣再也聽不到了。
燈廚里的油燈早就滅了,楚棠側臉看了一眼外面,卻突然被霍重華拉著坐在他腰上。
春困立刻消散的無影無蹤。
楚棠養了兩年,身段再也不是初嫁時的細弱如柳,如今處處剛好,是小婦人的媚態與女子與生俱來的嬌柔結合。為此,霍重華下手時膽子大了些,不像起初,生怕一用力就捏碎了她似得。
一番下來,霍重華在極樂中低嘆:「讓你別招惹我,現在知道怕了?嗯?」
「……」楚棠再無所覺,只知道他親了她,過了半晌才醒過神,霍重華還壓在她身上,一動不動。
她推了推他:「你起來,我今日還要帶玫姐兒去寺廟裡還願!」楚蓮過世正好四十九天,按著習俗,玫姐兒該給她上墳。楚棠前不久替楚蓮在寺廟裡立了牌位,供奉她來世長寧。
故此,今日是非去不去廟裡不可。
霍重華沉沉的低嘆了一聲,在她耳垂下吮了一塊紅印才罷休:「婦人之見!鬼神之說怎會是真的,這世上絕無前生後世這回事。你信神佛,還不如信你的夫君。」
楚棠呼吸一滯,片刻才低低應道:「嗯,的確沒有前生後世。」
霍重華抱著楚棠去淨房洗漱,入了春,水涼的慢了,他更加放肆,在浴桶里鬧了一會才放了她。
等到被霍重華放上榻上時,楚棠已經虛弱無力到恨不能睡死過去,霍重華卻是神采奕奕,英姿颯爽:「我派人護送你和玫姐兒去寺廟,但不可久留,還了願就要回來,等這陣子過去,你想怎麼遊玩皆隨你。」
什麼意思?
他是要辦什麼事麼?
霍重華留下一句,兀自穿了官袍,臨走之前卻非要逼著楚棠給他系腰封和犀革帶,「我走了。」
走吧!快走吧!
楚棠無力送他上衙,也沒法像旁的世家婦人一樣,伺候著夫君穿戴洗漱,不知旁人是如何辦到的,反正她是沒那個精力。
*
楚棠頭一次帶著玫姐兒出門,她現在改了名,叫霍雲梅,霍家在她這一輩都是雲字輩的。
青柳兒抱著玫姐兒,她吱吱呀呀的已經能說一些簡單的調兒出來了,只是沒有確切的意思。她的母親已經死去快兩個月了,她卻一無所知。也是個可憐人。
楚棠常年捐香油錢,寺廟方丈將楚蓮的牌位供奉在了一好的位置,據說可求她來生安泰,無憂無禍。
玫姐兒還太小,楚棠親手替她上了香,這時身側有一婦人道:「這不是霍家四奶奶麼?」
楚棠轉過身便看到慕王妃立在她身後。
她被眾丫鬟婆子簇擁著,出行架勢隆重。
楚棠俯身行禮,慕王妃抬手去扶她,只受了她半禮,「霍四奶奶不用客氣,這孩子就是你跟霍大人過繼的那個?」
楚棠莞爾,點頭應是。
慕王妃讓身後的婆子拿了錢袋子,算是給了玫姐兒見面禮。楚棠如果拒絕,那就是打了慕王妃的臉,只好替玫姐兒道謝,接受了慕王妃的贈禮。
慕王妃越看楚棠越覺得在哪裡見過。楚棠與她說了幾句,便藉故先告辭了。
「王妃,您在看什麼?」身邊的心腹大丫鬟問道。
慕王妃站在高階之上,看著霍家的馬車漸漸遠去,無意識道:「我怎麼覺得在哪裡見過她?」
錦衣丫鬟附和道:「霍四奶奶這等容色,想讓人不記住都難,您可別掛在心上了,大夫說您的頭疾就是思量過多而起。」
慕王妃見過楚棠多次,每一次都有這種似曾相識的錯覺,但要是說在哪裡遇見過,她自己也說不清。但今日卻是格外留了意。
這廂,霍家的馬車平平緩緩趕往城中,墨巧兒忖思半晌,道:「四奶奶,奴婢瞧著慕王妃看著您的眼神頗為古怪,咱們下回見著這些皇親國戚,還是不要靠太近的好,奴婢聽聞慕王妃心狠手辣,為了駐顏,還強行養了十來個奶娘在府上,奶水供她沐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