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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這時呵笑了一聲:「呵,你是看他長的比你好看吧。」
楚棠:「……」就沒見過這般拆自己兒子台的娘。
沈鴻理直氣壯,他年歲小,但長得高大,像他的娘舅,一張明明稚嫩的臉,拼了命也要裝了老氣橫秋:「長得俊又何用?男人憑得是本事。」
沈夫人娘家世代經營武官,沈鴻的娘舅手中還有一家鏢局,沈鴻自三歲就是扎馬步練武,憧憬著將來獨步天下,他以為霍重華這等京城公子哥,一定只會八股文章,卻是手無縛雞之力。
沈鴻正要吹噓他近日武學進展,沈萬,沈夫人,連同沈岳卻已牽著楚棠步入廳堂。沈鴻比劃了幾下,唯有春風掃落葉,悽美如冬,院中僅留下的幾個小廝丫頭忍得面色漲紅,誰也沒有先笑出聲來。
「切!愛看不看!」沈鴻氣鼓鼓的跟了上去。
楚棠的屋子就在安排在了西暖閣,往外是一條青石鋪成的小徑,兩側種有茶花,衍伸過去就是沈岳的書房。沈家的京宅並不大,卻是處處精細,修葺的有江南園林的風格。
楚棠身邊的墨隨兒和墨巧兒皆跟了過來,除此之外,還有兩個總角的小丫頭,是前陣子剛從周牙子那裡買過來的,海棠宅的其他下人,楚棠信不過,便開始養自己的心腹。
小丫頭在海棠齋待遇很好,對楚棠這個小主人也是頗為感恩戴德,年紀雖小,做起事來卻很麻利,小灰和咕嚕便是被這二人養的渾圓渾厚,尤其是咕嚕,胖的都快飛不起來。
沈夫人將楚棠安頓好,拉著她的小手,又是一番惋惜沈蘭,說到痛點上,情緒比她還激動,「棠兒啊,你放心,以前是沈家出了一茬子事,加之你祖母強勢,沈家才沒出面,省得讓你祖母因此疏離你姐弟二人。這今後啊,你再也不必在楚家委曲求全,楚大爺官位再高,也不能拿權壓人。你表哥在信上說,楚家大夫人一直惦記著你手裡那些銀子?可真有此事?」
表哥沈岳怎麼什麼都說了?
楚棠想隱瞞也不成了,只能如實,道:「大伯母是覺得棠兒不該一人侵占了祖母的一切。這件事棠兒心中有數,棠兒若不想拱手相讓,大伯母她拿不到一分一毫。」
女孩兒淡淡道,一雙美眸微彎,明明是淡到極致的甜笑,卻叫人瞧出了凌冽出來。
沈岳一入屋,視線有了一刻的凝住。身後沈鴻冒冒失失的傳入,才讓他回了神。
沈鴻正要去內室,沈岳又是一把抓住了他:「女兒家的閨房,你闖進來幹什麼,跟我出去!」
沈鴻很冤枉,長兄厲聲叱責他,可他自己不也進來了?祖父祖母時常將京城的楚棠和楚湛掛在嘴邊,楚鴻覺得他與楚棠並不陌生,「大哥,我……我實在無趣,想和棠丫頭玩玩。」
沈岳最頭疼自己的幼弟,沈鴻從小就恨不能上樑揭瓦,鬧得闔家無一安寧。這也是沈岳一開始希望楚棠要是自己的親妹妹的緣故,「棠兒是你表姐!今後休要喊她棠丫頭。」
沈鴻這就不樂意了,一口咬定,自己比楚棠高太多,不承認楚棠是他的表姐。對此,楚棠也不計較,沈家人與楚家人的性子截然相反,在沈家這裡,她根本不用步步算計,甚至什麼也不用做,也不必擔心有人想害她。
兄弟二人走了過來,楚棠對吳氏想要索要老太太財產的事隻字不提了,這是她自己的事,不能總是勞煩旁人。
沈夫人看在眼裡,心頭既是欣慰,卻也心疼不已,不過細一想,要是當初沈蘭有楚棠這點心性,哪能年紀輕輕就病逝了呢?多半是被楚家人給氣出病來的。
「娘,棠兒,一會該用午飯了,我這裡是金陵的廚子,棠兒保準會喜歡江南的菜色。」沈岳笑道。
長子一貫細心體貼,之前在金陵,家中諸事也都是他在操持,沈夫人看了看楚棠,又看了幾眼沈岳,無聲的笑彎了眉眼:「棠兒啊,舅母下午想出去走走,你可願陪我一道?」
楚棠自是不好拒絕,「嗯,棠兒當然願意,正好今日龍抬頭,普陀山盛行踏青,舅母若是覺得無異議,咱們可以去求福。」普陀山半腰有一株百年的老槐樹,傳言還曾有狐仙在樹洞裡住過,靈氣十足。到了二月二這一日,男女老少皆有去樹下求福,所謂求福便是在紙上寫下夙願,然後再掛在樹枝上,一場春雨過後,若是紙條不見了,那就意味著自己所求之事被狐鄉大人知道了,不久就會實現。
當然了,這只是個傳言,去求福的人不過是求個心裡踏實安穩,求個慰藉罷了。
沈萬在京城有故交,又因沈家商號的掌柜一聽說東家來了京城,皆一涌而入,沈萬無暇□□,便沒有陪同去普陀山。
午膳後,華蓋馬車自沈府外的巷子緩緩駛出,即便是沈夫人,沈岳,沈鴻,外加楚棠四人同車,也絲毫不覺得擁擠。
一路上,沈鴻一直在喋喋不休,雖說沈家給他請的是京城的教書先生,他的口音還是略帶金陵調兒,「棠兒丫頭,我大約要在京城住上小月,湛哥兒什麼時候下學?我去接他過來。」楚湛比他小一歲,他覺得很有必要拉一個年少的過來墊底。
沈岳最懂他這個幼弟的心思,又教化了他一句:「沒大沒小!棠兒是你表姐!」
沈鴻宛若吃了一根羽毛,吐詞不順暢了:「她……她看著哪裡像年長於我?大哥,你在京城待了大半年,也學著文人一股子文酸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