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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重華一個眼神掃了過去,抬手打在了他的手背上,讓他放下了手裡的芋頭,很顯然,並不想招待他。
陳晨轉而嘆道:「不過,蕭家和蕭皇后一日不倒台,楚居盛就很難下來啊。」
霍重華在這時淡淡接了話,「非也,真到了緊要關頭,太子一黨一定會斷尾求生。楚居盛無異於太子的錢袋子,只要楚家覆滅,太子就相當於少了左膀右臂。然,重點是,太子一旦棄了楚家,其他忠於太子的人會如何?」毫無疑問,會人心渙散。
一言至此,霍重華緊接著,又莫名的兀自沉思了一句:「楚家二爺在仕途上從未激進,也早已分家,按著朝廷規矩,斷不會因著楚居盛的事而備受波及,充其量楚二爺被免官,他那個官位要不要也無所謂。」
陳晨隨意聽著,也客觀的道:「嗯,小四爺見解獨到,王爺也是這個意思。」
霍重華突然煩躁的皺了眉,也不知道小楚棠將來會不會恨他?
陳晨昨夜抽到了尋城的簽,一夜熬下來,眼下腹中已餓,正好面前有烤的正香的芋頭,他再度伸手去拿,霍重華又一次用實際行動制止了他。
「啪!」的一聲,一巴掌,出招極快的拍在了他的手背上,瞬間爆疼。
這人就是斷掌啊!與他這個練家子比起來,也不在話下。
陳晨氣的口吐白霧:「我說小四爺,你整日裡摳門給誰看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月前就在外面購置的了宅子!我吃你一個芋頭怎麼了?!」
霍重華抬眸,並無半分愧意:「陳大人不嫌棄的話,一會在我這裡吃了便飯,這東西不是給你備的。」又不是烤給他吃的!
陳晨:「……」除卻桌案上已經剝了皮的,炭火旁足足七八塊,他這要是留給誰?能買得起亭台樓閣的宅子,卻是這般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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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回城之後並沒有立即回府,而是去了全京城最為繁華的酒樓,望岳樓。
此處不僅可見錦衣華服的公子權貴,丫鬟簇擁著的小姐貴婦也不在少數。尋常百姓是不可能踏足的。
楚棠訂了一間雅間,讓莫來出去放了消息。
其實,霍重華在給她誦詩大會的請帖之前,她對這場五年一度的盛宴已經有所耳聞,入場的請帖明碼標價一百兩銀子一份。然,數額有限,僅京城之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才能入場,親睹才子佳人的風采,所以不乏有人擲巨資,只為求得一張請帖,這也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徵,更能讓銅臭之家沾染了幾分書香的味道,家中有女兒的更是躍躍欲試,要是能當場相中一良婿,就是大幸了。
墨巧兒有些憂心:「小姐,您讓莫來出去,傳了有請帖拍價的消息,讓霍四爺知道了,他會不會……」墨巧兒沒有再說下去,總覺得霍重華待自家小姐格外的與眾不同,談不上好,但也絕對不差。
楚棠為了霍重華的帳本,熬了半個月,這廂胸口正是抵著一口氣沒處撒,她不能當面對霍重華如何,賣一份請帖撒撒氣怎麼了?再者,她的確是無心觀賽,饒是霍重華幾日後會如何的風采卓絕,那也與她毫無干係。
不一會,莫來推門而入,稟報導:「小姐,小的按著您的吩咐,特意強調了當日霍解元會在場,您猜的沒錯,想搶請帖的人比比皆是,而且女子占上風,已經有人開始出價,您看咱們是賣多少銀子合適?」
楚棠並不貪心,但礙於手頭的請帖是霍重華相贈,他又是炙手可熱的俊逸解元郎,出價太低有損了他的身份,尋思一番,楚棠最後定下來,「五百兩吧,誰先出此價,這張請帖就歸誰。」
請帖出手的非常順利,不出三刻,莫來就將五百兩的銀票拿了回去,楚棠頭一次發覺掙錢如此容易,若非她的確不貪銀子,她估計會去霍重華那裡誆騙幾副字畫過來,然後高價轉手。誰會想到彼時無人問津的霍家庶子,幾夕之後會這般『值錢』?世事難料,概莫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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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晨從茶莊子裡離開時,鄉道上已經上凍,霍重華帶著年貨如期登門沈府,沈岳吃了一驚,他大約幾個月沒有見著他了,此番見他這般陣勢,也不得不驚。
霍重華解釋,「沈兄且聽我說,這些是替小楚棠送過來的,怎麼?你二人之前沒有說清楚?」他試探的眸光在沈岳風清朗月的臉上搜尋。要論相貌,沈岳堪稱濁世佳公子,更別提與楚棠還是表兄妹的關係。沈岳即將弱冠,身邊連個通房也無,霍重華心裡存了某些思緒。
沈岳這才想起,楚家祖宅的確有人過來送過信,是金陵沈家寄過來的年貨,沈夫人卻是統統寄去了沈家,連同給沈岳的那部分也是,楚棠只能再給他送過來,只是被霍重華『劫』了。
沈岳邀了霍重華入暖閣,「我竟不知霍兄與我棠兒表妹相熟,這丫頭怎會麻煩你?」他倒不是覺得楚棠的做法有哪裡不對,只是覺得不該勞煩外人,反正他過陣子也要去看她的。
霍重華落座後,似很平淡道:「無礙,我與小楚棠不算是陌生,她一個姑娘家,太操持了並不好。」
沈岳本不該多想,卻險些被霍重華這一番話引導,但又見霍重華已是成年男子的體格,生性又無暇風月,而楚棠又年幼,他便沒有任意自己在腦中杜撰下去。
「是啊,霍兄所言甚是,將來她就不會如此操心勞累了。」沈岳笑如暖玉,就是霍重華看了也對他頗為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