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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妙珠很想靠在他身上歇歇,但知道他是個講究的人,從不在外面與她纏/綿,有時候也只能乖乖聽話,「嗯,那丫頭看著像本宮,本宮不能眼睜睜看著另一個楚家小姐毀了一輩子,本宮就是不想如了那些人的願!你說顧家的三公子怎麼樣?」
第69章 鴛鴦譜
定北侯顧家絕非尋常的世勛貴族,爵位更是世襲罔替,顧家幾位公子常年在外征戰守邊,皆是男兒中的英豪,處處皆優,就是姻緣遲了些。
顧世子顧西爵已於早年成婚,娶得是文淵閣大學士之女,二公子顧成東另闢蹊徑,並沒有娶官家的女兒,而是因一日當街看中一豆腐鋪的俏佳人,當日就強搶了回去做了一/夜/夫妻,定北侯為人剛正不阿,雖說門不當戶不對,卻勒令二公子娶了那豆腐西施為正妻,只可惜不到半年美人就被折磨的香消玉殞了,自此二公子顧成東再無他娶,身邊鶯鶯燕燕卻是不絕。
至於嫡三公子,顧崇明,一直以穩重內斂著稱,不少世家高戶有結親的意思,卻皆因顧崇明一心撲在家族大業上,並沒有放在心上,這一拖就拖到了十七。而庶子顧景航自然不會在楚妙珠的考慮範圍之內。
帝王本是有意招婿,沁晨公主又是皇后所出,然蕭二公子逛花樓一事,讓皇后親上加親的計劃徹底打斷,帝王看中了顧崇明,只因蕭家剛出事,他尚且沒有在明面上提出來。
定北侯顧家是何等榮耀!
楚妙珠絲毫也不想看到皇后的女兒嫁給顧家的男子!
她便想到了楚棠,為什麼自家的侄女不行呢?
對楚妙珠的心思,梅呈瞭然於心,攙扶著她在花圃蔓生處閒走,似無意識的道:「六小姐不過十歲,這顧家三公子已經十七了,就算兩家訂下婚事,顧家恐怕也等不了幾年。就是不知道楚二爺舍不捨得早早嫁女。」
就算楚棠要出閣,起碼也要十三四歲,而到那時,顧崇明已經是二十弱冠的成年男子,兩人年紀上的確存了懸殊。
楚妙珠一雙千嬌百媚的眼嗔了梅呈,「本宮的二哥,本宮自是清楚。這件事本宮要好好算衡一番。」觸目所及,是滿園不太真實的繁華嬌色,楚妙珠絕艷的臉突然綻出妖冶的笑意:「要是楚家與顧家結了親,蕭皇后會不會被本宮給氣死?本宮這次要給楚家的女兒擇一門好親事,本宮那個苦命的二嫂也是個善良之人,如今她的女兒無人護著,本宮看不下去。」她樂呵呵的笑了起來,頑皮的時候還像個孩子。
梅呈看著她笑,不論真虛,他心裡也舒快,「娘娘說什麼就是什麼。」
楚妙珠在無人可見的地方調皮的拉了拉梅呈骨節分明的指尖,鳳眼微挑,那股子狠絕不見了,媚/色/叢生,道:「本宮也是為了棠姐兒,她將來會感激本宮的。顧家三公子相貌堂堂,英俊不凡,才情絕藝,又是嫡出,總比過在深宮裡等死好。她可沒有本宮這般好運,本宮再不濟,身邊還有一個你。」
梅呈眸色微斂,他哪裡能配的上她!謙卑的淺笑之後,又攙著楚妙珠往園子裡側而去,下次再回來也不知是何年馬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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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妙珠回宮之後,楚老太太當夜就起了高燒,這一病就是半個月沒有下榻。湯藥如不費銀子似的端進端出,半絲效果未見。
楚蓮自上回跟著老太太回了祖宅,便沒有再留在大房,吳氏仍沒有視她為大房女兒的意思。老太太一病,便是衣裳不解的守在榻邊伺候著。
楚棠來太庵堂請安時,喬嬤嬤在厚絨布簾外擋住了她,拉著她在西側的花廳一隅說話,神色憂頹:「小姐,老祖宗這心裡頭最疼的人還是您呢,一會啊,您陪老祖宗多說說話,貴妃娘娘一回宮,老祖宗就犯了心病,每每見著您,才能勉強喝下藥。」
喬嬤嬤的字裡行間都在向楚棠傳達一個訊息,那就是楚老太太當真是視她為心肝孫女兒的。
楚棠也想努力說服自己去相信。
可上輩子的種種遭遇,冷眼,孤漠,還有湛哥兒最後的結局,這一切都讓楚棠無法打開心扉,去老太太跟前承歡膝下。
一雙小手從喬嬤嬤掌心抽離,女孩兒的面容淡淡的,無喜無悲無他念,她道:「嬤嬤也說了,祖母是心病,這心病只能用心藥來醫,貴妃姑姑深居後宮,要見上一眼也著實不易。可祖母好歹也是陛下欽封的命婦,為何不讓祖母時常入宮去與貴妃姑姑見上一見呢?」
楚棠雙眸明澈,仿佛不參雜半點雜質。
喬嬤嬤欲言又止,她又能說什麼呢?當年的事,楚家知情的人少之又少,楚棠並不知道楚妙珠對楚老太太的仇恨究竟到了什麼地步,更不知楚當初老太太棒打鴛鴦,害的梅呈一個七尺男兒入宮為閹人。換做旁人也就算了,可這人是楚妙珠的心上人,此恨,此仇,怕是一輩子也化解不了。母女情分也早盡了。
喬嬤嬤終究什麼也沒說,嘆了口氣,「姐兒快些進去吧,老祖宗早上的藥要沒喝下去,也只有您才能勸的住了。」
入冬已有多日,屋子裡點了銀絲炭,那股子濃重的檀香因為窗扉緊閉的緣故,愈發的嗆人,不過似乎只有她這般覺得,屋內旁人並無所覺。
「祖母,您該喝藥了。」楚棠從楚蓮手裡接過瓷碗,對榻上的老太太道,短短半月,已是霜發紛白。這世間的很多事,到底是誰對誰錯,怕是當事人也說不清了。楚棠好奇,楚老太太是否後悔過。楚妙珠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是楚家榮耀重要?還是她的血肉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