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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子紈絝蠻橫。
墨隋兒緊張了起來,仿佛霍重華會吃人一般,對楚棠道:「小姐,咱們還是快走吧。」她似乎還害怕霍重華的樣子。
這人現在這幅架勢算什麼,十五年後才是真的叫人聞風喪膽,霍重華得勢後,手段毒辣奸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當年在京城鬧的滿城風雨的一樁血案就是出自他手。
皇帝手底下的鷹犬錦衣衛指揮使全家被滅,當夜血流成河,婦孺哀嚎。
楚棠眼下不過才十歲,雖說在楚家養的飽滿珠玉,站在霍重華面前,卻只能挨到他的胸脯。
不知為何,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卻在聽到一陣『咕嚕』聲之後,忍不住嗤笑了出來。
他是餓了吧?
看他能囂張到幾時?
女孩兒面頰粉白,雙眸如淬星辰,笑時兩隻梨渦隱隱可見,面若嬌花,尚未長開,已顯清媚。
霍重華清瘦的臉一沉:「你這個丫頭!笑什麼?沒見過人餓肚子麼?」
楚棠突然笑不出來了,她這輩子是沒餓過肚子,可是在上一世,被困定北侯府,不知道挨過多少食不果腹的歲月,顧景航是在懲罰她,不讓她死,也不給她好活。
「我這裡有齋飯,你不介意的話,可以隨意用了。」楚棠給身後的墨隋兒使了眼色,命她把三層的攢盒拎過來。
墨隋兒直至此刻才想起為何小姐一早出門就讓她特意備了一份吃食,她原以為是供奉給夫人的。
可原來……
墨隋兒到底沒有插話,順從的將食盒遞了過來。
楚棠卻發現霍重華根本沒有接受她的『好意』的意思。
呵-----這個人走投無路了,還如此清高!
霍重華看了一眼比他矮了一大截的粉娃娃,看著她身側丫頭手裡的攢盒,口中不削一顧的冷笑了一聲,轉身就走,那細長清瘦的身形似乎還行走不穩,像是被傷的不輕。
霍重華邊走,邊是搖頭失笑。
今日實在是巧,遇見這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兒,她是不是天真的以為佛門聖地就沒有人行惡了?
霍重華正懊惱沒有將楚棠捉了賣給人牙子,身後就傳來一聲清脆的叫喚:「你給我站住!」
霍重華臉上的笑凝住了,腳步一滯,卻沒有回頭,只是謝謝側過身子,留給了楚棠一個清瘦的側臉。
楚棠又道:「說的就是你!」
呵呵,還真是有意思,也不知道是哪家大戶養出這樣刁鑽不知所謂的小姐!
霍重華摸了摸小腹,兩天沒吃東西了,他的確餓得厲害,否則也不會叫旁人那般毒打。他轉過身,帶著幾絲戲謔,道:「小妹妹,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雖說我長的好看,俊朗無邊,可你……還是再等上幾年吧。」他在楚棠身上賊眼一般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後又是不屑一顧『哼』了一聲。
楚棠:「……」好一個孟浪子弟,他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他以為他現在就是當朝首輔了麼?是個女子就得往他身上貼?
她無非是想讓他記住她,給他一飯之恩,假以時日,她總有用得上他的時候。
楚棠記得他明明是連中三元的現世少有的奇才,可如今這個年紀,不該是這般做派啊?!
霍重華突然又起了戲謔,長腿幾步就邁了過來,猛地往前一湊,一張清瘦的俊臉湊到楚棠的脖頸處,以猝不及防的速度狠狠吸了一口:「嗯……真香!」還不忘評價一番。
是以,楚棠自是大驚,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卻沒發現霍重華一隻手插入了她的腰間,輕輕握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細腰,同時也拿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銀子。
少年勾唇一笑,掂量了手裡荷包的分量:「小丫頭,這銀子哥哥我先借了,以後再還你!」言罷,轉身就走,就連那清瘦的背影都是囂張無度的。
誰能想到一朝首輔原先會是這個浪/盪樣子!
楚家帶出來的家丁正要上前制止,卻被楚棠擋住:「算了,由他去吧。」
一頓飯送不出去,讓他拿點銀子,也算是先欠她一個人情了。
楚棠深吸了一口氣,直至霍重華的身影消失在山路小徑,她才吩咐身邊的人,道:「都給我記住了,今天普陀寺發生的事,誰也不准泄露半個字!」
護院幾人皆是面面相覷,他們雖為楚家僕從,卻是直接聽命於沈管事的,沈管事之前交代過以小姐為重,這幾人自然不能怠慢,遂應下:「是!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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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京城西郊,有一處廢棄的田莊子,幾間破舊的房舍錯落在半山腰下,再往村子裡走,可見一層矮小的閣樓掩映在高聳的樹木之中,暮色四野之下,野獸一般匍匐在那裡,叫人望而生畏。
霍重華趕著小驢車在此處停了下來,翹起的二郎腿倏然放下,輕鬆一躍跳下了車,卻是忘了兩個時辰之前剛被人揍了一頓,腳下突然不穩,險些跌倒,幸而他反應很快,又是偷偷跟著師傅習過武的,身子倒下之際,食指與中指並用,抵在了路邊的碎石上,用力一頂,騰的翻起,再度站直。
木板斑駁的閣樓上,一年過半百的男子探出頭來,搖頭道:「還是沒個定性!」
霍重華今日心情大好,扛了小驢車上的書簡,俊朗的面容溢著淺笑,邊走邊道:「先生許我隨意而為,怎麼又說我沒有定性?那些光會吟詩作賦的公子哥今後又能有多大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