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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重華尚且如此?他兒子要是生出來,奎老都不太敢教了。怕是會少活多少年。
楚棠先看到了奎老,拉了拉霍重華的衣角:「你少說兩句,老師過來了。」
霍重華耳力過人,他自然知道奎老過來了,沒有轉身去看,只是對下人吩咐道:「再備一副碗筷。」
楚棠起身,欲要迴避,卻被霍重華拉住:「老師是自己人,又是在江湖上流蕩慣了的,不在意那些虛禮,你不需迴避。」
奎老更喜歡楚棠,覺得她乖巧懂事,要是自己收的徒弟是她,不知道要省多少事。
奎老搖著蒲扇落座,霍重華從頭到尾也沒怎麼敬他。
楚棠抿唇偷笑。這師徒二人其實感情很深,表面上卻是冤家一樣。
丫鬟端了酒上來,霍重華嘗了一口,問:「這酒是哪來的?」他平時鮮少飲酒,府上唯一備著的只有秋露白。
楚棠道:「表哥讓沈家酒莊的管家送過來的,是陳年女兒紅,你不喜歡麼?這一罈子酒可值二十兩銀子呢。」
霍重華沒有再說什麼,兀自品了幾口,淡淡道:「喜歡。」
奎老是個不沾酒的,吃了幾口菜,說起了前日的事:「天樂,你是怎麼查到慕王妃的窩藏地方?我今個兒去康王府,聽他們幾人說,陛下那日險些遭了埋伏。」
楚棠在場,奎老沒有提及皇后替帝王擋箭,昏迷不醒一事。
這時,楚棠吃飯的動作突然一滯,因著情況緊急,她顧不了那麼多,先讓霍重華救了人再說。可真要讓她解釋如何知道慕王妃的下落,她真沒法解釋。
霍重華眸色微斂,還在繼續剝蝦,這時幫她攔下了尷尬:「是探子查到的,好在帝後都安然無事。」霍重華瞪了自己的老師一樣,暗示他不要再提了。
奎老憋了憋嘴,他當年雖不是狀元,可好歹也是在一甲之內,不該說的話,他自然不會說!
奎老離開之後,銀月已經出來了,院中景致極好。
霍重華兩年前命人將這座宅子大肆修葺了一番,之前還看不出來有多精緻,現如今卻是處處春//色,院子的西南角,爬了滿牆的薔薇,在晚風中騰起層層的花浪。
入夜,楚棠洗漱好時,霍重華已經上榻,他今日歇下的特別早,估計是真的累了。
內室的燭火已經被人剪了燭芯,此刻燃的正旺,楚棠走上腳踏。一般大戶人家,家主都是睡在里側的,霍重華卻讓她睡裡面。
他現在就躺在外面,個頭又高,整個人將床的外側擋住了,楚棠要爬過他的身子才能到里側去。
以前都是她先睡,他後來才上來,還沒遇到過這個問題。
楚棠先上了/床榻,借著內室的光亮看了霍重華一會,他此刻的眉間還是皺著的,模樣卻還是能令全城女子傾心的狀元遊街時的瀟灑。
楚棠小心翼翼從他身上跨過,卻正好一隻腳踏在他左邊,另一手還踩在他右側身子時,這人突然就睜開了眼。
兩人對視時,楚棠唰的臉紅了,她真不是存心要跨在他身上的。
「我……我要睡了。」楚棠很快邁過了右腳,做賊一樣了掀開了薄衾蓋上。
霍重華滿腹心思被她攪亂,側過身,長臂摟了她,連人帶被卷到懷裡:「棠兒才有孕兩個月,你聽話,現在不是想時候。」
楚棠:「……你別胡說!」她到底想了什麼了?
霍重華有意逗她,想讓她放下心理包袱。
楚棠卻不是那麼好忽悠的人,翻過身與他對視,主動道:「你就不想問問我讓英娘送給你的那張圖紙是從哪裡來的?」
那是她畫的東西,他一看就能認出來。
霍重華不是不想知道,是怕結果會讓他控制不住自己。
在楚棠灼灼而視的目光中,他閉上了眼:「為夫累了,你乖些,早點睡吧。」
楚棠知道他累,也知道他在迴避。
他不問,到底是已經知道了什麼?還是真的不在意?
楚棠在孕期,很快也睡著了。
耳畔傳來清淺的呼吸時,霍重華睜開眼,盯著楚棠的眉眼看了一會,尤其是她眼角的小紅痣。
【我最喜歡她眼角的小痣,霍兄,你呢?】
這句話無時不刻都在腦中迴蕩,敲擊著霍重華的每一根神經。小妻子很美,她自己可能沒有意識到這種令得男人產生占有欲的清媚。但事實就是如此。霍重華心裡很清楚,顧景航是真的喜歡楚棠。
可這份喜歡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顧景航,他是服用五石散,人已經瘋了吧!
鼻端是在幽幽女兒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霍重華的視線漸漸模糊,睡意來襲。
不多時,他感覺自己身子突然輕了起來,很快來到一處林子裡。
這個地方很眼熟,是康王府後花園。
當下,正值四月仲春,滿園的桃花紛飛,景致如仙境,不太真實的美。
霍重華覺得很奇怪,想走出去,回霍宅去看他的棠兒。
這時,從抄手遊廊走來兩位少年,大約都是是十五六歲的樣子,一樣的器宇軒昂,長袍飄飄。
霍重華愣住了:「顧景航!」
他喊了一聲,但那兩位少年根本就聽不見他的聲音,而下一刻霍重華在認清另一人的面容是,更是愣住了。
這……不是他自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