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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去你院子了!
還錢的事更別想提!
楚棠氣的小臉漲紅,什麼顏面也不要了,鬆開手裡的石榴,那枝椏還在半空晃動了幾下,她扶著木梯就想下去,頭頂又傳來霍重華似笑非笑的嗓音:「哎……姑娘家就是脾氣大,動不動就會生氣,古人誠不欺我,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楚棠落了地,墨巧兒與墨隨兒見她面色忽紅忽白,小聲道:「小姐,您不必跟隔壁霍四少一般見識,他這人就這樣,就是霍老爺也管不住他,咱們犯不著生氣。」
楚棠沉著一張小臉,攥著小拳頭仰面看著趴在院牆上的霍重華,竟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扭過小身板就往自己的寢房而去。
霍重華的聲音參雜了笑意,卻叫人為之一冷:「你不打算解釋一下,你是如何知道『天樂』二字的?」
楚棠腳步險些絆住,她突然想起來霍重華現如今還沒有發跡,他的『字』根本沒什麼人知道,可是她卻已經教了八哥去說了。楚棠心頭一跳,但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轉過臉看著高處的霍重華,「天樂?我幼時養過一條奶犬,它就叫天樂,怎麼了?你好像很有意見?」
霍重華臉上的笑意如秋風掃落葉,以肉眼可見速度消散了,那股子與生俱來的陰損不經意展現了出來:「真是不乖,枉我疼你一場。」說著,人已經消失在了院牆。
楚棠登時失語,她活了兩輩子,也沒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
這廂,墨巧兒忙將木梯移走,上前道:「小姐,這個霍家四少是風流出了名的,您別跟他一般見識,全當他說了瘋話了。」
楚家大房與霍家臨近,縫年過節,兩家時常走動,楚宏與霍家兩位嫡子也是稱兄道弟,霍重華喚楚棠一聲『楚家妹妹』,並不過分,只是楚棠接受不了這樣的『親密』。她也知道霍重華是故意在調侃她,拿她當猴兒耍。
楚棠氣沖沖的行至屋廊下,咕嚕瞧見小美人就大叫:「還錢!還錢!……\"
楚棠呆了,這畜生已經有陣子不會這麼叫了,怎麼今天又想起來了?她轉身再度往院牆的方向看去,那裡已經沒有霍重華的影子,她只覺脊背發涼,\"再叫就不准吃飯!」到了此刻,拿著八哥發泄,她心頭也能好受點。
石榴沒摘到,還忍了一肚子的氣,楚棠越想越不願就這麼服輸,沒過一會就讓墨隨兒叫了小廝過來,直接將躍過院牆的石榴枝椏給砍了下來,正如她所說,伸到了她的院子裡,那就是她的東西了。
墨隨兒和墨巧兒知道小姐被隔壁霍四少氣的不輕,將枝幹上的石榴盡數摘盡後,很快就處理了痕跡,一片枯葉也不曾留下。
黃昏的晚霞尚未褪盡,天邊還殘留著千萬里的浮雲,仿佛正是時光最好時。
朱墨抱著大竹筐來了楚家,他自然進不了楚棠的院子,但是一籮筐的碩大艷紅石榴卻是抬到了楚棠面前,墨隨兒比對了一下,這些石榴可比伸過院牆的要大的多,「小姐,霍家四少身邊的人讓奴婢給您帶個話。」
墨隨兒話音越說越低,楚棠看著地面的一大籮筐,已經是沒有心情的心情了,她也自己不知道是何心情,「……說。」
墨隨兒道:「霍家四少說,這筐石榴也一併記在帳上了,讓您到時候和上回欠下的,都給他。」
給他什麼呀!
楚棠抬腳就提在了竹筐上,墨巧兒抿著唇忍著沒笑出來,「小姐,……既然東西都送過來了,您再送回去也不合適,大房和霍家關係甚篤,時常來往。正好中秋也快近了,不如就送去給各房的姐兒們嘗個鮮吧。」
楚棠算了算日子,沒幾日是要中秋了,再過一個多月,她也該回祖宅了,在這座院子裡也住不長,到底還是心性不足,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怎麼如此輕易就被霍重華給影響了情緒?
楚棠讓自己平靜下來,霍重華此人並非尋常人,她不該鑽牛角尖了,至於多出的這一筆石榴債,她才不會認呢!「也好,留一部分給湛哥兒了,剩下的先往祖母和大伯母院裡送一些,之後再給幾個堂姐分一份,至於楚嬌那裡就不必了,她整日裡繡花練字,吃這東西也是廢功夫。」楚嬌拼了命的想往上爬,為了討好楚老太太和楚二爺,逼著自己去做淑女,才女。楚棠覺得沒有必要去打擾她。
墨隨兒明白楚棠的意思,就叫了外面的兩個小丫鬟開始分配。當天晚上楚嬌就大哭了一場,憑什麼楚家嫡庶小姐都能分到,獨獨她沒有,這是楚棠故意在低看她呀。如此一來,就連其他姐兒們也不欲跟她多親近,一個被嫡女故意疏遠的庶出,日子只會越來越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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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重華從外面回來已是深夜,朱墨將燒好的熱水拎入了屋子,將浴桶倒滿,他知道這是四少爺的習慣,他也不問四少爺究竟去了哪裡,總之他每當這個時候回來,必定一身的汗,霍重華很快就褪去了上裳,露出結實的臂膀。健碩的與他這張清俊的臉絲毫也不相符。
朱墨道:「少爺,三公子近日幾乎是夜夜臥薪嘗膽,日/日聞雞起榻,咱們是不是也該把心思放在科舉上?大公子和二公子皆學有所成,要是三公子也中了舉,那您……」
霍重華已經跳入水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聞雞起榻?好詞,少爺我都不曾用過,朱墨你近日很有長進啊。」
朱墨又想再勸,卻被霍重華用水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