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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輩子要對付的人可不是傅姨娘,屆時出現的顧景航才是令人頭疼的。
墨巧兒將首飾送到了瓊玉齋,傅姨娘氣的胸脯起伏不定。
按理說,楚棠作為嫡女,賞賜東西給妾室也正常,但傅姨娘總有被人狠狠扇了耳光的錯覺。
她就像被人施捨了一件不要的東西一樣,臉色火辣的灼燒。
「賞我的?她說是賞我的!」傅姨娘反覆念叨這幾個字,眼看著要砸碎另一隻汝窯的描金梅瓶,王嬤嬤擋住了她:「姨娘,小不忍則亂大謀,大小姐是二爺嫡出,她就算賞賜您,也是無可厚非,您無處尋理啊。」
其實,傅姨娘回了瓊玉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腦中浮現楚棠明艷如海棠花色的臉時,不由得將小翠的事與她扯上關係,但細一想,楚棠雖是她的眼中釘,但她也不過是十歲,身邊又沒個能出謀劃策的人,她當真能做出這種事?
傅姨娘也希望僅僅是自己想多了。否則楚棠也未免太可怕了。楚棠這要是有這等心性,自己的兩個女兒還如何同她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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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沈岳回了楚家老宅,頭一件事就去海棠斎見了楚棠:「表妹,我跑了一日,總算是尋了一罈子百年的花雕出來,那以你看,我該如何接近徐翰林?」他常年居住金陵,對京城人生地不熟,雖說表妹粉嫩可人,仍是個女孩兒,可還是忍不住問道。
沈岳身形高大,隨了沈家大爺,相貌氣度更是清雅不凡,他親自抱著一隻粗瓷罈子,笑的如四月暖陽,溫暖又謙和。
楚棠更沒想到沈岳會徵求自己的意見,她原以為沈岳頂多當她是個孩子,上輩子沒有與沈岳過多接觸,只不過是幾次相遇,擦肩而過的淡笑淺語,也不知道他上輩子娶的誰家的女兒,竟是這般好運能與這樣的男子共度一生。
「表哥不急,棠兒倒是聽說徐老他喜歡作畫,尤其是畫雨中的荷花,眼看著最近正逢荷花盛開,棠兒相信不出幾日就能有機會的。」楚棠又道:「要是表哥在楚家閒的無聊,棠兒倒是可以陪表哥一起去畫舫碰碰運氣,指不定徐老他今日就愛畫艷陽下的荷花,機緣巧合的事誰又能說的清呢。」
沈岳也有此意,姑母死的淒楚,楚二爺就連她彌留之際也不曾看過她一眼,他對楚家的人並沒有存什麼友善之心,之所以答應在楚家小住幾日,不過是為了表妹與表弟,他要讓楚家知道,楚棠與楚湛姐弟二人也是有母族的,不是楚家想欺負就能欺負。將來沈家在官場發跡與否就看他了。
沈岳一時失神,楚棠問:「表哥,可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沈岳笑了笑,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抬手摸了摸楚棠的頭心,她的墨發柔滑黑亮,觸感比上等的絲綢還要好,個頭仍舊小小的,臉雖圓潤,卻也很小,眼眸卻明亮又大,也不知她稚嫩的肩頭如何扛起這些負擔的?聽說楚二爺又要納妾了,表妹卻是面無他色,一派鎮定自若,不愧是百年簪纓大戶養出來的女兒。
潘岳溫和一笑,看著矮自己太多的女孩,道:「無事,那今日就有勞表妹了。」他象徵性的客氣了一句。
他想告訴楚棠,其實幾年前沈家上門來要過人,想將她領回金陵養著,卻被楚家給回絕了。說到底,楚家還是看不起沈家是商賈出生。沈岳到底什麼也沒說,他是個沉穩內斂之人,很多事沒有定斷之前,不會表露半個字。祖母一直沒讓他收通房,是不是也有那層意思?沈岳按耐住一份好奇,看了楚棠一眼,見她天真無邪的在吩咐丫鬟們準備出門,無聲的笑了一笑。
她不過還是個孩子,自己想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第20章 恩怨情仇
楚家的馬車搖搖晃晃自玉樹胡同駛出。
已經入夏,午後的日頭猶是高照,馬車帘子換成了月牙白的輕紗,可透光避日,隨著馬車的前行,時有清風拂進,所以並不覺得熱。
沈岳也不知道從哪裡得了一包杏子做成的蜜餞,顏色呈淡黃,還散發著酸甜的果香,他朝著楚棠遞了過來:「嘗嘗看合不合胃口?我今日路過集市買的。」
楚棠神色一怔,隨即神色微霽,差點又忘了她如今也才十歲,正是貪吃的時候,她沒有客氣,接過了蜜餞,嘗了一顆,入口微酸泛甜,味道極好:「嗯,好吃,表哥也要嘗嘗麼?」
沈岳從不吃甜食,卻沒有拒絕,也吃了一顆。
在沈岳的印象中,楚棠一直就是個粉糰子的模樣,這次來京城也是見她臉頰圓潤可愛,這才揣度她大概愛吃這些東西,今日正好看見了,就買了一些,看著小姑娘吃的怡然自得,他憐惜的笑了笑,沈岳雖出生商賈,但也知道一個沒有母親的嫡女其實日子也並不好過。
經由西市坊,再路過了法華寺,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畫舫。
沈岳身邊的下人租好了一隻烏篷船,這才折返馬車:「長公子,表小姐,船隻訂好了,您二爺可以下來了。」
沈岳先下的馬車,而後向楚棠伸出了手,他雖是握筆之人,手掌卻大且厚實,楚棠:「……多謝表哥。」她本想扶著他的手臂下馬車,卻不想一個轉瞬間,胳膊腕就被人握住,腳下陡然一輕,她輕易就被沈岳『提』了下來。
楚棠又不是真的只有十歲,自是隱有尷尬,沈岳卻已經不動聲色的轉過身,牽著她的手腕往畫舫烏篷船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