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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寶卿大人弓腰,雙手穩穩將玉璽置於龍案,而就在這時,曹將軍垂放在兩側的手突然拔劍而出。
就是這個時候了!
陳晨覺得他老陳家的榮耀與否,關鍵就在這一刻了。
他全力以赴,拇指當即扭動刀柄,暗器凸出,他握刀,狠而準的朝著曹將軍的胸口刺去。
曹將軍的目的是新帝的命,注意力皆在自己手上的短劍上。
而陳晨的目的是曹將軍,一切力氣都用在他身上。
無疑,陳晨略勝一籌,當曹將軍意識到了自己被埋伏,也已為時已晚。
兵刃刺破血肉的聲音引起驚人的聲浪。
尚寶卿大人當場濺了滿臉的鮮血,整個過程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他還僵在那裡,沒有來得及轉身,一抬頭就仿佛看見了帝王欲要嗜殺天下的狠絕,那個溫文爾雅,笑顏儒生的康王,已經不復可見了。
尚寶卿大人依舊紋絲未動,總覺得下一個倒地的會是他,他一側目,就見曹將軍睜著瞳孔,當場氣絕。
陳晨的手還在發顫。他也晃了晃神,一息後,抱拳跪地:「陛下受驚,叛賊已除!」要是有半點差池,他自己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魏忠咽了咽喉嚨,三分陰柔的嗓音高昂唱禮:「禮畢!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被適才這一幕驚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聞聲後,紛紛跪地,再呼三聲『萬歲』。
慕王腿腳癱軟,兩日內連接損失幾顆得利的棋子,他的傲氣已然消減大半,但這沒有動搖他的野心,身為皇子,最渴求的莫過於坐在那個位子上,受百官朝拜!
辰王在他身側低語:「三哥,現在該怎麼辦?」
慕王顫顫彎膝,覆地的雙手顫的厲害。
歷代帝王登基,曾一同奪嫡的兄弟都沒有好下場。幾位老親王當年是被先帝流徒三千里,而後派人暗殺在荒蕪之地,屍骨連個安葬的地方也無,成了孤魂野鬼。
辰王已經開始憂心他的結局。
至於,慕王……他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青磚,仿佛這下面就是他的歸宿:「五弟稍安勿躁!」顫顫道。
殺妻之仇,嗜孫之恨,他當然要和朱熙算個清楚!
辰王惜命,更過不了普通百姓的日子,追問:「三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等什麼?三嫂慘死,這個仇你能放下?武家也放不下!」
這時,慕王終於將自己的顫顫巍巍的情緒調節好,扶著雙膝,站起了身。
在群臣皆跪拜的奉天殿外,他此舉尤為醒目。
新帝目光如刀,冷而銳,一字一字,堅硬冰冷:「來人!慕王唆使逆臣,欲刺殺於朕,給朕拿下!」
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官員也覺不妙。
曹將軍一代老將,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刺,這已是抄家的大罪,用不著審了。
當下,所有與慕王有過牽連的官員,皆已開始人人自危。
慕王廣袖一揮,對著奉天台之上的朱熙,道:「哈哈哈!本王才是眾望所歸的天子!朱熙,你不過是一介賤婦所生的皇子,還想跟本王搶皇位!本王今日就讓你看看,什麼才是一舉大統的天子才做出來的事!來人!給本王砍了朱熙的頭顱!本王定賞金萬兩。」
慕王一聲令下。
奉天殿外鴉雀無聲。
他猛然間一晃,再度喝道:「來人!」這時,明顯又開始發慌了。
朱熙從龍椅上起身,行至露台之下,居高臨下,冷冷道:「慕王謀逆,其心可誅!」
顧景航提著長刀,領兵上前,命人擒慕王。
慕王這時方知他的人已被策反,怒視顧景航:「你這個狗……」
突然,慕王只覺眼前刀光乍現,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顧景航看著慕王倒地,眸色陰冷,冷笑道:「狗?這個世上對我說出這個字的人,都死了!」
辰王早已嚇的臉色一陣青白,他跪在那裡,慕王的頭顱就落在他膝蓋一寸遠的地方,正睜著一雙死目看著他,很快溫熱的血浸透他的袍服,滲入他的肌理。
登基大典在一場尚未來得及發起的動亂中結束。
四月明日高照,春風卷著血腥味橫掃奉天台。不服的官員此刻都安靜了。
議政殿。
霍重華,顧景航,陳晨等青年才俊被帝王單獨召見。
殿外大臣俱侯在門外,至於裡面到底說了些什麼,次輔汪直也不曾得知。
等殿門打開,汪直與劉棟叫住了霍重華。
「霍大人,武辰已帶兵逃出城外,探子來報,是衝著順義堡而去!」
霍重華側身:「兩位大人的意思是,武辰可能會出關?投奔蒙古?」
汪直與劉棟沉默,雖只是猜測,但也等同於默認了。但現在帝王不見大臣,拒絕進諫又算什麼事?!二人只能讓霍重華進去稟報。
這時,顧景航自迴廊走來,正好與霍重華擦肩時,霍重華笑道:「顧將軍已領皇命,立刻趕赴昌平州,屆時會與密雲,懷柔兩地總兵合作,必會穩住順義。」
汪直與劉棟聞言,齊齊看向顧景航。
顧景航所有的克制都是為了楚棠,上輩子朱熙事敗,顧柔慘死,他才不敢讓她出來,不敢讓她知道真相,更不敢讓霍重華靠經她。
他選擇了新帝的陣營,無疑都是為了她。否則,他和霍重華永遠也不可能同侍一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