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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天樂?這個字只有師傅和八爺知道,『師弟』若無旁人教它怎會叫『天樂小人』?難道是師傅?不對,師傅就算惱了他,也是直接用了戒尺動手打他,何曾罵過他?
霍重華的確在出生上不值一提,但他這人有個致命的缺點,他喜歡凡事皆掌控在手,世事可料,人人可參透,就是楚棠,他也原以為將她摸得一清二楚,她那小妮子是什麼脾性,他還不是一眼就看穿,可此刻他卻有了一刻的不篤定,看來他還是要尋了機會,將她困住,非要問個所以然出來。
霍重華起身,眼眸低垂,青年的臉龐卻是顯出不符合年紀的沉穩與肅重。王若婉提著鳥籠走了過來,盯著霍重華清俊的臉看了一眼,如此便是面色嫣紅,嬌嬌的喚了一聲:「爹爹,這位是?」
王重陽原以為霍重華蘭芝玉樹,風姿卓絕,女兒定不會嫌棄,沒成想她會如此直接,這廂又覺得她過於冒失了,再看霍重華卻是一本一眼的立在那裡,無半分覬覦之行徑,心中對這個晚輩又是高看了一分,這等好機會要是換做一般世家公子,早就主動討好恭維。可見霍重華猶是個正人君子。
王重陽皺眉瞪了愛女一眼,作了介紹:「這位便是爹爹跟你提及的霍家四少,你一個女兒家整日嘻嘻嚷嚷像個什麼話!」
王若婉美眸一滯,霍重華生的高大,她仰面看著他,卻見他面色無波,未免頗為失望,她是神仙下凡的傳言早就遍布京城,家中沒有出事之前,上門求親的高門公子如過江之鯽,如今亦然:「你就是霍重華?」她大膽的問。
霍重華弄粗的劍眉微不可見的一蹙,眼底的餘光撇著王若婉手裡提著的『師弟』,瞧著它橢圓的嘴尖沒出息的啄著鳥籠食台里的吃食,淡淡且疏離道:「在下正是霍重華,姑娘有禮了。」
王重陽打住了王若婉即將說出口的話,這時,霍重華先開口:「王大人,晚輩就不叨擾了,下回有機會再與大人對弈幾局,今日就此辭別。」他對著王重陽長揖,斜對面是女兒家灼眼的目光,霍重華面色清淡,始終不曾與王若婉有眼神交流,於他而言,閨閣小姐都是很麻煩的,雖可悅目,然,不可靠近。
王重陽也不好再留人,只得道:「也好,待本官向你師傅問好,他日再宴請他喝酒。」
霍重華又是長揖,謝過後躬身退了出去。
王若婉眼看著他離開,有種不甘之感,但轉念一想,人家是正派君子,並非妄徒小人,未曾正眼瞧她也是出於敬重,她對向王重陽,嬌羞的拉了拉他的廣袖:「爹爹,他便是霍四少?女兒覺得這人好生孤僻怪異。」
王重陽哪裡看不出女兒這點小心思:「你母親一心擔憂你的婚事,前幾年上門說親的,你是一樁也沒看上眼,試問京城哪家小姐像你這樣挑三揀四的?就是貴為公主也不得自己挑夫婿,你這丫頭要是說出去都叫旁人笑話我老王家教女無妨,沒的禮數。」
王若婉紅唇一嚼,挽著王重陽撒起了嬌:「哎呀,爹爹……那女兒覺得霍四少也挺好的……」聲音越來越低,是女兒家芳心初動的嬌態。
王重陽也不知道說她什麼好,是自己心肝上的女孩兒,又是家中獨女,為人父母最大的願望不過是願她得以良婿,一世無憂,門第家事尚可不議,人品操守為首要:「你呀!再過兩年吧,且看他是不是如你爹期盼的那樣。」當年高人算過的命理仍是王重陽擔心的事,他並不想過早的嫁了女兒。那種神乎其神的事,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霍重華回到橫橋胡同時,並未急著入府門,倒是立在楚家大門左側一株歪脖子梧桐下站了一會,那素日玩味桀驁的面龐此刻如冷月般的森嚴,待了片刻,他抬手捏起身側小毛驢的下巴,陰惻惻道:「你這個小妮子,下回別讓我碰見你!」這畜生似聽懂了他的話,驢唇兒蹭著主人的掌心嗷嗷的點了點頭。
等一會未見楚家府門有人出來,他悶聲一哼:這丫頭不是偷偷在外買了幾家鋪子麼?按理說這裡時候也該回府了?她是今日沒外出?罷了,他日尋了機會再堵她。
霍重華拐進了霍家角門,突然想看楚棠見了他吃驚的不能言語的樣子。
有意思……只可惜是楚家的女兒,這將來可沒什麼好命。
第43章 宅門秘事
梆子剛敲過三更。
街頭小巷的店家鋪子逐一皆歇業了,霍重華一身黑色勁裝,並沒有費多大力氣,就潛入了王家的府邸,他影在暗處,避開了正在打盹的護院,落入小姐閨院時,一眼就瞅准了『師弟』的下落。
霍重華:小師弟,難為你了,為了振興師門大業,讓你受盡了任人轉手的委屈。
「……」咕嚕忽的一睜眼,許是被王若婉餵的太飽了,消食了幾個時辰,還是漲的慌,霍重華無聲的靠近之後,它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也懶得再叫出聲,搭著小而古怪的腦門,『咕咕』了一聲。
此刻,小姐閨房的還是亮著燈的,正當霍重華提了鳥籠子下來,感嘆著作為女子的不易,這麼晚了還在伏案繡花兒呢。卻在這時靠著窗扉的地方傳來女兒家綿柔悠長的嘆息:「霍四少……我倒是中意於他,就是不知他如何想的。」
霍重華一勾唇:「……」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詡是個明珠蒙塵的青年才俊,只是還沒有等到花光的時候:長的俊朗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姑娘,你好自為之吧,我尚未娶妻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