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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楚雲慕將來發跡,楚宏的機會就少了,吳氏怎會容忍楚雲慕騎在正室的頭上?楚棠太知道吳氏的手段了,心機談不上太過深沉,卻是能死磕到底,不達目的不罷休,就連楚老太太的財產,吳氏至今還在算計著。
楚雲慕心頭微悸,抿了抿唇,遂點頭,「棠兒,你與湛哥兒也保重,我會時常來看你們。我……我將來必定會讓你們姐弟二人安枕無憂,你要信我!」他信誓旦旦,突然發了誓。
楚棠嗯了一聲:「嗯,棠兒一直都信啊,誰讓你是我二哥呢,今後湛哥兒還得以你為榜樣的。」她不求楚湛追功逐利,爬得越高摔的越狠,粉身碎骨者也比比皆是。再者楚湛並不喜歡讀書,她只盼著楚湛將來能衣食無憂,順遂安健。他如今還小,再長几年,出去另立門戶才是最好的選擇。因為不久之後楚家就會大變天了!
「二公子,時辰不早了,您請吧。」大房的管事上前催促。這些人彼時都不將楚雲慕放在眼中的。
此一時彼一時,人都是見異思遷的,做下人的更是見風使舵,眼看著楚雲慕將來可能會有出息,對待他的態度完全不同了。
楚雲慕走時,管家給楚棠留了話:「六小姐,三少爺,橫橋胡同明日會設宴,大爺和夫人交代了,讓您二位到時候也去赴宴,給二公子祝賀。」
就算管家不說,楚棠和楚湛也是會去的,吳氏喜不喜歡他們是一回事,他二人身上留著楚家的血,楚家出了舉人,自然要去祝賀。而且楚棠還沒挑好禮物,她思來想去,也不知道給楚雲慕備什麼好?銀錢太過庸俗。她好像記得楚雲慕腰上沒有任何修飾之物,到時候入了國子監,與旁的世家子弟比起來,未免顯得太寒磣了。楚棠曾經給過表哥沈岳一塊如意佩,他十分喜歡,只是後來不知怎麼弄丟了。正好她這裡還有一塊,在明日之前就編了纓穗掛上去,就當是賀禮了。
楚雲慕到了橫橋胡同,直接被管事領入廳堂,楚居盛,吳氏,楚宏,另有張姨娘皆在。只是每個人表情各異,心緒各異,有人歡喜有人愁。
楚居盛喜不自禁,卻也知在吳氏面前保持一派嚴父之態,「雲慕啊,你這次北直隸乙科三十八名,與你兄長當年不相上下,為父實為大悅。因著老太太生前的意思,讓你留在祖宅,但今時非同往日,你兄長已在國子監進學兩載,你二人今後還能有個商榷提升的地方,祖宅那邊暫且不要去了,你姨娘已經給你準備好了院子,今後就在橫敲胡同住下。」
楚雲慕神情恭敬,低垂著眼眸,臉上並無中舉的欣喜,平靜如水的態度令得吳氏更為忌憚。莫不是他早就胸有成竹?還是對屆時的春闈也有把握?
楚雲慕恭敬道:「多謝父親和母親厚愛,姨娘也操勞了。」
楚居盛滿意笑了兩聲,「一家人,談何道謝!」
無氏臉色一陣青白,這之前,她是如何對待楚雲慕,又是如何讓手底下人變相的懲戒他,她自己沒有忘記,楚雲慕也肯定記著,要是真讓他發跡,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麼!
楚宏與楚雲慕客氣了幾句,話說,他二人的眉眼還真有幾分相似,站在一起,明眼人也能看出來是親兄弟。楚居盛更是深信楚雲慕就是他親生兒子無疑。
「雲慕啊,與楚家比鄰而居的霍府,這一次出了一個解元,此事你可聽說了?這人是霍家四少爺,明日酒饋,你二人不防先認識一二,結為好友,將來許會有用。」楚居盛交待了一句。
霍重華的名聲從來就沒好聽過,霍家一直以來從未將他視作少爺,還傳聞他生母因著殺了人,生下他後就被霍老爺弄死了。在霍重華幾個月大的時候,照顧他的奶娘也失足落水身亡了,霍家人皆以為他是天生的克星。要不是霍家的董管家養了一頭剛生了幼崽的毛驢,尚且有存乳,這才勉強將霍重華奶到了周歲,他估計也沒命活到現在。後來那頭母驢不久也死了。霍重華時常騎著的驢子就是那頭幼崽,他視其為嫡親。
這時,吳氏與楚宏對視了一眼。解元可並非尋常的舉人,將來入翰林,一步登天的機率極大,田舍郎出生的王重陽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楚居盛讓楚雲慕和霍重華結交,這不是在培養今後仕途上的關係麼?楚居盛的種種行徑都在向旁人表示,他對楚雲慕這個嗣子的在意。
故此,吳氏當然不會樂意!
楚雲慕見禮之後,又得了楚居盛幾句提點,這之後就去了自己的新院子,坐落在後花園太湖石堆積而成的假山後面,與楚宏的院子臨近。裡面的布置陳設也頗為精細講究,單是書房裡就掛有鴻儒的字畫,要花不少銀子吧?楚雲慕心想。他本是低到了塵埃里的人,為楚家闔府上下所不容,這突然就天翻地轉,就連管事下人們待他也是敬重了。本來是天大的好事,總算是熬出頭了不是麼?但為何他不歡喜?還不如與楚湛住在小竹軒時來的輕鬆自在。
剛入夜,孤獨又襲了上來。
這時,張氏推門而入,她身著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髮髻上的雲腳珍珠卷鬚簪華貴艷麗。楚雲慕發現自己的娘,又容光煥發了。
「雲慕,快來看看,娘給你縫製的衣裳,娘都快一年沒見著你了。」張氏笑著,一臉的貴婦做派。她這個妾室似乎當的很順心。
楚雲慕鮮少會違背張氏的意願,她已經走了過來,手裡的團花紋綢緞的袍子展開,要親自給他穿上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