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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眼神太冷了,顧景航心頭微動,也不敢勉強,站在原地,看著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女子,卻是怕她似的,壓低了聲音:「你有話要問我?我告訴你,我統統都告訴你,只要你不離開,好不好?」
他仿佛是在求乞。
周圍的人都看呆了眼,顧景航何曾對人有過這樣的低聲下氣,就是年少時被他的兄長毒打到爬不起來,也不曾服軟過。
楚棠道:「你說吧,我聽著。」
她知道自己今天魯莽了,也知道可能會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
這些她都知道!可小心謹慎到了今日,又換來了什麼?
顧景航看出了她的防備,揮了揮手讓自己的人都退下,楚棠亦然,可她身邊的護衛並不聽命。
「四奶奶,您不能跟此人說話!」身邊的護衛道。
墨隨兒和墨巧兒同樣捏了把汗,霍四爺是個什麼樣性子的人,她們也有所了解了,雖說四爺對四奶奶可謂無處挑剔,卻是占有欲極強的,就連楚雲慕也鮮少能出現在四奶奶的跟前,更別提顧景航這個外男了。
這個時候,楚棠基本上能確定一件事了,顧景航似乎當真如他所言,不會再像上回一樣擄她走。今日是她失了理智在先,以他現在的能力,大可以將她身邊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弄走。
他今天卻是站在被動的角度。
楚棠對身邊的人道:「你們先後退,我與顧將軍說完話,自然會回去!」
顧景航對霍重華安排的這些人也是一直在隱忍。若不是知道楚棠的性子,知道來硬的會讓她更排斥自己,他早就將這些人給弄死了。
身後的人還在猶豫,楚棠又道:「退下!我很快就過來。」
護院和墨隨兒等人雖是照辦了,但也沒有讓楚棠離開他們的視線,只不過退出了幾十步的距離,他們聽不到這邊的談話,但能看到動靜。
這也是楚棠想要的。
讓她獨自一人與顧景航相處?她沒那麼愚蠢。
楚棠:「說吧。」她表情極淡,看不出來今日受了多大的刺激。
顧景航有太多的話想說,那些她知道的,亦或是不知道的事,他都想說給她聽。
看著楚棠倔強如初的臉,顧景航只能一再簡約,道:「你想知道什麼,我便說什麼。」
楚棠沒有吃頓,直接問:「好!我問你,康王妃,也就是你姑母,她當真是我……母親?」
顧景航如實答話:「她的確是你母親,但並非我姑母,當年康王為了娶她,給她安排了一個假身份。一個親王要想娶妻,身份肯定不能太低,正好我姑母那年病逝,康王早就在給你母親物色身份,於是便利用了這一點。」
原來是這樣!
現在楚棠知道了,她母親真的還活著,可這心裡怎麼就沒法高興起來呢?!
楚棠長吸了一口氣:「所以,那副畫是我母親?」難怪與她那般相似。
顧景航這個時候無奈的苦笑:「呵呵……怎會是你母親?我留著你母親的畫像做什麼?棠兒,我……我這心裡從來都只有你,你感覺不到?就算你說了多少次和離,我何曾答應過?」
楚棠又退了半步,本能的想與顧景航拉開距離,順勢又問:「你真可笑,你當初是怎麼對我的?你不會忘記了吧?楚玉呢?你不是要娶她為平妻麼?那副畫不是我母親,難怪會是我?而且沒記錯的錯,你根本不會作畫!」
顧景航的神色在冷風中僵住,這是他兩輩子都難以啟齒的恥辱,他不願意提,一個字也不想提。
他知道楚棠聰慧,心思萬千,一點疑惑的地方都瞞不住她。
顧景航看著她嬌俏的臉,和那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雙眸,想起了他和她夫妻舉案齊眉的時候。
那大約是他一生當中最為開心的日子了,短短半年,卻成了回憶的唯一的來源。
旁的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他這樣的人怎會懷舊?可楚棠不一樣,不光是她清媚的容色,至於她到底哪裡好?顧景航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在無人可以替代得了她。如果可以,他也想放下,可上輩子已經試過了,根本放不下。
顧景航道:「那副畫是霍重華所作,畫的不是旁人,就是你。」
楚棠的狀態已經非常不好了,若非毅力支撐,她怕是已經暈倒,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腦殼都在疼,嗡嗡作響,幾乎不能理智思考。
但顧景航的話讓她再度失去了思緒,噗哧笑了出來:「哈哈……」嗓音清越好聽,卻也帶著哭腔。笑到後來,視線也模糊了,鼻頭髮酸。
她勉強站直了,道:「顧景航!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當初我與霍重華從未謀面,他怎會畫我?你就算編個謊言,起碼也要說得通吧!」
終於,理智全無,她半哭半鬧,「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太傻,一個個都騙我,瞞我?!」
顧景航無從解釋,今日楚棠能來找他,他已經很意外,此刻若只有他二人,他一定會將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她。
「棠兒!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副畫當真是出自霍重華的手。」顧景航不願意承認的屈辱,一層一層被揭開,憎恨再度燃氣。
馬蹄聲從巷子口傳來,急促又猛烈。
「棠兒!」說話的人是霍重華。
楚棠還在笑,卻是比哭還叫人心疼。
腰上一緊,霍重華將她抱上了馬,橫坐在他懷裡,緊接著楚棠感覺到那熟悉氣味和溫度就無孔不入的傳了過來,甚至就連寒風也吹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