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時下,世家子弟多半都是靠著家族的萌蔭混個閒職,而真正能得今上器重,他日發跡崛起的權臣都是每三年一次考上去的。
非庶吉士不入翰林就是這個道理。
自本朝從金陵遷都至京城,朝廷對官員選拔制度愈加嚴格,除卻過硬的學識之外,相貌氣度也是考核之一,幾年前就有個相貌粗鄙的二甲第八名被主考官員暗箱操作,去掉了殿試的資格。
所以說,光有學識還不行,還得相貌堂堂,俊逸清朗。
烏金西沉,樓閣里點了炊火,霍重華看著先生一刀砍了手中的母雞,道:「先生,今晚要行動麼?」
鬍鬚斑白,卻身強體健的男子利索的褪去了雞毛,開始打理了起來,顧左右而言其他:「你這陣子辛苦,為師今晚親自下廚給你補補身子。」
第5章 初露鋒芒
馬車駛入玉樹胡同時,楚家大院已經是華燈初上。
楚棠自普陀寺離開,並沒有馬上回府,而是在京城最為繁華的地段,挨著各色鋪子轉了一遭,米行,玉器鋪,成衣店,當鋪,脂粉鋪子……但凡人頭攢動的商戶,她都光顧了一二。
母親是金陵沈家富甲大戶的嫡女,出嫁的時候帶了足足八十擔的嫁妝,這些東西原本都是母親自己打理,她死後就暫且被祖母操持著。
不過,楚棠知道母親給她留下的這些東西,不久之後就會被傅姨娘盡數占了去,留給了她自己的兩個女兒做嫁妝。
楚棠撩開馬車帘子,瞥了一角尚且鐘鳴鼎食的楚家,小小年紀,卻是笑出了幾分冷意:這一世,我倒要看看傅姨娘還能翻騰出什麼花樣出來!
墨隋兒憂心忡忡的拉開馬車帘子,扶著自家小姐下車,楚棠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稚嫩的嗓音淡淡道了句:「別怕,從今往後,我海棠斎的人,任誰也欺負不得!」
不知為何,墨隋兒總覺得小姐哪裡不太一樣了,還是那張出眾粉嫩的臉蛋兒,可內里的氣質與言行舉止卻是與以往大不相同,尤其是小姐的眼神,以往是清透明亮,如今卻平添了一種看穿事實的透徹。
墨隋兒努了努嘴,到底還是不太相信十歲的小姐當真能抵抗的了傅姨娘和楚二爺和威壓。
果不其然,剛下馬車,就有婆子上前,道:「大小姐,二爺讓您過去一趟!」
這婆子原本是廚房的粗實僕人,因著拍了傅姨娘的馬屁,就得了傅姨娘的提拔,撈了瓊玉齋的跑腿的活計。
楚棠冷笑了一聲,無視那婆子一副看好戲的架勢,小巧的身段愣是擺出了清冷的氣質,端端正正的步入了廳堂。
楚二爺坐在上首,傅姨娘就站在他身側伺候著他品茗,遠遠看去,還當真是郎情妾意。
說起這傅姨娘也是算個人物,當年楚二爺去了一趟揚州,回來時就帶了這麼一個所謂的落魄人家的女兒回來,其實說白了就是瘦馬,楚二爺被傅姨娘的美色和柔情迷得神魂顛倒,不顧楚老太太反對,硬是納了她做妾。當初楚棠已經一歲了,而傅姨娘腹中正懷著楚嬌--------楚家二房的庶女。
這傅姨娘的相貌是那種典型的江南水鄉的小女子,溫婉,怡人,一把嗓子更是往人骨子裡鑽,怎麼叫楚二爺不喜歡?
只可惜,楚嬌的容色卻是尋常,是那種丟入人群就分不出來的普通,楚棠記得上輩子,傅姨娘用了母親給她留下的嫁妝,給楚嬌物色了一個好人家的嫡子,進門後還連得兩男,一輩子好不舒坦榮耀!
而楚棠自己則是在定北侯府過著如同籠中之鳥的淒風苦雨的日子!
楚棠站定後,又是淡淡的冷笑,這一世,她要讓所有傷害過她的人不得善終!
「父親在等女兒?」楚棠嬌滴滴的道,一雙大眼水汪汪的看著楚二爺,突然神色一轉,又道:「父親怎麼能喝茶呢?您不是前陣子心肺不暢,讓大夫給您開了兩個月的藥好生調理麼?這茶水是去藥效的,姨娘,你是怎麼伺候父親的?這點道理都不懂麼?要是做不來,就來柳姨娘來伺候!」
楚二爺還沒發話,傅姨娘更沒來得及挑撥離間,楚棠就先將傅姨娘伺候不周,給狠狠數落了一頓。
柳姨娘是前些年才進門的,論年紀還比傅姨娘小了幾歲,卻是不及傅姨娘骨子裡的嬌柔,在楚二爺面前一直不怎麼得寵。
傅姨娘嬌好的面容一僵,楚棠是嫡長女,她就是個妾室,根本沒資格在嫡女面前叫囂,立馬雙眸委屈的望向了楚二爺。
這一招對楚二爺最是受用,他在仕途上不順,就將男子的強剛用在了女子身上,只有聽話順從,小鳥依人的女子才能滿足他內心的虛偽。
楚二爺棄了手裡的茶盞,臉色一沉,喝道:「混帳東西!我還沒問你這麼晚去哪兒了,你說說看,是不是又去墓林了?我這個父親說的話,你是當做耳旁風了是吧!女兒家該有女兒家的樣子,你這個做姐姐的就連嬌姐兒也抵不過!」楚二爺狠厲兇悍,絲毫沒有對待女兒時,父親該有的慈愛,他對楚嬌卻是疼愛有加。
楚棠知道,楚二爺一直沒將她當做女兒,他恨母親,所以也連帶恨著她。
那些陳年往事,楚棠尚且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所以她不能直接替母親伸冤,憋下所有怨氣,楚棠面露哀色,道:「父親,女兒絕對不會誆騙您,女兒的確去給母親掃墓去了,那日母親忌日,您強行將女兒帶回府,女兒都沒能跟母親好好說說話,故而今日又去了一躺,因著女兒思念母親,就在普陀寺多留了一會,怎麼?女兒這點權利都沒有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