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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的確想要,她樣樣出色,琴棋書畫一樣不落,就是女紅不出彩。
她笑道:「那怎麼好意思呢?不如棠兒用金簪子跟你換吧。」說著,她給墨隋兒使了眼色,讓她去房裡妝奩夾里取了首飾出來。
楚蓮執意不收,楚棠最後無法,就用了一套素銀的頭面去換了她的喜報三元的屏風。
這東西是要送給表哥沈岳的,楚棠自己都覺得好笑,重活一世,換做旁人或許會享受得之不易的機會,而她呢?卻在馬不停蹄的為今後的日子做準備,哪些人該拉攏,哪些人該硬碰硬,她心裡一樁樁,一樣樣都有了譜。
是不是太世故了?可又能有什麼法子呢?
父親不喜她與湛哥兒,祖母只將她視作棋子,她什麼也沒有,只能靠自己!
第14章 再去見她
霍重華躺在榻上輾轉難眠,亦是無心養傷,東西弄丟了,他自然無顏去見先生,要是落入旁人之手,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紛爭,他在想:如何能再度吸引楚家小姐的注意力?然後將東西要回來。
霍重華讓貼身小廝朱墨先送了信去石橋頭,告訴先生東西暫時沒法交到他手上,另外,他必須儘早下榻,時間拖得越久,越是不利。
朱墨是陌蘭院的小廝,也是唯一的一個,因著相貌黝黑,又生的短小精悍,回事處就將他指派在了不受待見的四少爺身邊當差,他就這樣跟著霍重華足足十年了。主子的事,他鮮少過問,但總覺得主子終有一日能大鵬展翅扶搖直上,到時候所有看不起主子的人才知道後悔。
霍重華下榻後,翻開傷口處看了看,外翻的皮肉觸目驚心,他平日裡無所謂慣了,但這疼痛卻是實實在在的,睡了一上午,臉色稍微恢復,這廂只能自己換藥。榻邊的方巾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東西……是那丫頭的吧?蒼白的薄唇微微一勾,雙眼也晶亮了幾分:小姑娘,咱們一會再見。
霍重華敷好藥,將傷口包紮好,這些事對他而言已經是熟能生巧。之後又換上了一件乾淨的右衽淡藍圓領長袍,十五歲的少年挺拔如松,消瘦的肩膀卻很寬實,五官俊挺分明,略顯蒼白的面色襯得其如謫仙脫塵,仿佛不帶有塵世的半點紛擾,當然了,這也僅限於霍重華沉默不語的時候,他一張嘴說話,立馬從仙界墜入凡塵,再無一點仙氣兒。
霍重華將墨發梳的一絲不苟,插上了一隻他僅有的普通白玉簪子。對著銅盆中的清水照了一照,這才將那方繡著海棠花的錦帕揣進了懷裡。
霍重華前腳剛踏出月洞門,霍重明就堵在了門口,一手正好抵在了他受傷的腹部。
兄弟二人對視的眼神之間,仿佛隔著冰山火海,霍重華那原本深幽如古潭的眸子稍稍下移,落在了霍重明的手所放的地方,冷笑道:「三哥這是作何?」
霍重明不答話,手上加重了幾分力道,卻不見霍重華有半分不適,還是那張玩味不羈的臉,他這才將姓半疑的收回了手:「四弟,你早晨剛回府,這就又要出去?今日先生講中庸之道,你不如同我一道去學堂?」
這個庶兄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霍重華這樣性子的人從不知『信任』二字如何寫,他自命清高,還真不削與已經是秀才的霍重明同進同入,道:「不必了,我還有要事要處理。」他從懷裡取出了香帕,拿著當藉口:「美人遺帕,我得給人家姑娘送過去。」
要說這霍重華的相貌,放在整個霍家子嗣當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俊美,可似乎除了容貌之外,他再也沒有旁的優勢,霍家嫡出的子弟從不將他放在眼中,唯有同是庶出的三公子才視他為眼中釘。
霍重華見庶兄不削一顧,又是一陣輕笑:「聽說三哥房裡添了一個俏丫鬟,怎麼?只准三哥放火,就不准我點燈了?你我兄弟都是男子,這種事你還不懂麼?」
此言一出,霍重明似乎徹底放下疑惑,他讓人打聽了霍重華的傷勢,與官府通緝的要犯恰好吻合,時間上也說得過去,就尋思著過來試探一番,要是當真屬實,他就藉此事將這個庶弟踩在腳底下,讓他永遠翻不了身,屆時,霍家留給庶出的有限的資源就都是他的了。
然,卻是白試探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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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老宅,海棠斎。
楚棠親自吩咐丫鬟婆子收拾了西廂院,又將從楚蓮那裡得來的喜報三元的屏風放了進去。這屋子是給沈岳準備的,沈氏早逝,楚家又靠不住,楚棠只能尋思與母族這邊拉近關係。
今後如何,她暫且不知,提前有所準備,才不枉老天讓她重活一回。
童媽媽一路皺眉走了過來:「這世上還真是什麼人都有,咱們家大小姐豈是他說要見就能見的?小伙子長的倒是眉清目秀,這腦子肯定不清醒。」
墨隋兒好奇:「童媽媽,您在說什麼呢?誰腦子不清醒了?」
童媽媽將錦帕遞給墨隋兒:「還能是誰?這人也不知道從哪裡尋來一方絹帕,非說是咱們家大小姐落下之物,這等骯髒的東西,怎會是小姐的?連個名帖也無,還想見小姐?他也不回去照照鏡子,看看他是誰?」
楚棠目光不經意間掃向墨隋兒接過的錦帕,心裡咯噔了一下。
這不是母親的遺物麼?她從不會帶著這帕子外出,而這帕子之所以遺留在外只有一個可能。
那傢伙……是又來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