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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居盛無暇顧及這些,太子之事已經是焦頭爛額,他現在看著早就容顏逝去的妻子,甚是不耐煩,「你少來污衊旁人!你那個侄兒又是個什麼好東西!他欺壓過的人何止是棠姐兒?你以為你背著我做過的那些齷齪事,我會不知道!讓開!」楚居盛一臂抬起,狠狠將吳氏拂開。一句敷衍都懶的給她了。
吳氏十幾歲嫁入楚家,她與楚居盛雖談不上夫妻情深,但也從未當面給她難堪過,這算是頭一次動手。
吳氏追上去又要問,楚居盛卻突然止步,轉過身,言辭狠戾:「我告訴你,眼下時局正當不穩,你最好別給我捅出什麼簍子出來!否則……休怪我抬了阿媌為平妻!」這算是最為嚴厲的警告了。
張媌有三個兒子,她又是楚居盛的青梅竹馬,她的籌碼更大。而身為嫡長子的楚宏,已經不止一次落榜了,有沒有天賦一目了然。楚居盛的重心已經不在長子身上。相反的,楚雲慕更為謹慎謙虛,與他又長得相像,他更為器重。
吳氏待在了迴廊下,夜風帶著冰寒一次次讓她清醒,卻也讓她跌入深淵。
明明是一步好棋,為什麼會做到今天這一步?怎麼會?現如今吳家那裡交代不了,她又徹底在楚居盛面前失了寵,似乎一下子就變得屢步為艱了。
作者有話要說:PS:今夜天變異象,九兒再次掐指一算,霍四的婚事估計要提前……
中午還有一更。
第85章 我娶你(中)
夜半孤月如鉤,牆角的幾簇多頭菊在清風裡針扎著搖曳,已經開到靡荼,再過幾日就該凋零了。
秋後,天氣涼的格外迅速,白天與黑夜之間的差距很大。
楚棠醒來時,透過微開的幔帳,可見燒成橘黃色炭火,幻如夢境。
說來也怪,她此刻通體舒暢,一夜好覺,再無詭譎的夢境,意識是在醒來後的一刻才開始清晰。
及笄,楚家大房,吳氏,吳越……這些事一一在她腦中呈現。
這就要嫁給那個登徒子了?還不如絞了發當姑子,餘生還能落個安穩。
「小姐,您醒了?奴婢給您燉了紅棗小米露,裡面還添了百合,您現在可要用些?」墨巧兒小心翼翼撩開幔帳,問道。
楚棠揉了揉眼,的確是餓了。
墨隨兒等人伺候楚棠淨面,看著她吃完一整碗養胃的小粥,方將她所不知道的事情說了一遍,以防她受不住,會吐出來。
自然,那命根子之類的污穢之處,也用了可替代的說辭,這真是難為了識字不多的墨巧兒和墨隨兒,恨不能打啞語了。
楚棠詫異,注意力卻在別的地方:「我睡了一天一夜了?怎麼無人叫我起來?吳家二公子死了?衙門裡找到兇手了麼?」睡了一覺而已,怎麼好像外面翻天覆地了。
墨巧兒並沒有將她找過霍重華的事說了出來,說實話,她現在一想到霍重華,手腳都不住的發顫,大抵已經斷定吳越的死就是霍重華所為,她絲毫也不同情吳越,只是霍重華的手段讓她不能以常人的態度去看待。而且此人是朝廷官員,卻做出來這等事出來,這將來位居權臣,還不得……墨巧兒牙關發寒。
「我睡著這段時間,二房如何?可還安穩?」楚棠最擔心的莫過於此,至於她的閨中名聲,還真是不怎麼在意,嫁不出去更好。上輩子體會過為人婦的苦楚,實在沒什麼可期盼的。
墨隨兒口無遮攔:「二公子在府上呢,有什麼事有他出面。奴婢就是看不慣童媽媽,她一門心思想讓您早早嫁出去,吳越一死,她還在抹淚了呢,說您今後就是……」墨隨兒止住了話。
一碗小米粥下腹,楚棠胃裡溫熱,人又慵懶起來了,靠在滾金邊大引枕,低嘆了一句:「湛哥兒如今也大了,身邊不需要老媽子,明日找個信得過的小廝送童媽媽去莊子裡榮養吧,她若不願,就讓她回金陵。」
楚棠對童媽媽的愚鈍,已經徹底失語了,她是覺得吳越一死,連娶她的人也沒有了吧。
那豈不更好!
她想起了回府之前,二哥哥一直在她身邊寬慰,還說將來有他在,再也無人欺她。她不想承認自己的懦弱,但昨日那種情況下,楚雲慕的存在給了她極大的安慰,總算是有人可依了。
吳越雖慘死,墨巧兒等人猶是不甘心,「這事還得怪大夫人!她敢說,不是她的主意!萬一再有下次呢!?」墨巧兒說著就紅了眼眶。
吳氏是楚家的宗婦,楚棠一個孤女,拿什麼與她抗衡,她完全有那個資格和手段給楚棠指一戶人家。
楚棠卻笑道:「放心吧,不會有下次了。」楚家覆滅之後,楚居盛被砍頭,楚宏流徒三千里,若非是楚貴妃和吳家的緣故,吳氏和未出閣的楚鶯二人恐怕要進教坊司,這一世……她在想,要不要落井下石一次?
不過,為何二哥哥沒有被牽連?
楚棠上輩子沒有看透,現如今還是想不通。楚雲慕已經是入了族譜的嗣子,按理說不該赦免的。
疑心歸疑心,但她知道楚雲慕最後安然無恙,倒也放下了心。
三日後的一早,天際剛露出魚肚白,旭日卻遲遲沒有露面,整個蒼穹灰暗雲卷,有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窒息。
楚家的覆滅來的比預期的要早了幾年。
上門抓人的竟不是刑部,而是北鎮府司的人,可見是帝王親自授意,而且基本上是沒有機會在翻案的,帝王讓臣子去死,臣子沒有能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