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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楚蓮離開後,小翠就被墨隨兒領了進來。
小翠穿著菊紋上裳,配著百褶如意月裙,外面還有一件絲綢罩衣,料子都是她抬成姨娘時,楚棠賞賜的,她今日穿著這一身過來,估計也是有意告訴楚棠,她今後是聽楚棠的。
楚棠心裡笑了笑,小翠心智不輸於傅姨娘,這些年傅姨娘能盛寵不衰到底是因為父親被美/色所迷,還是因為旁的?
小翠根基不穩,知道楚棠與傅姨娘之間有嫌隙,她便想攀上二房嫡小姐這根高枝,「小姐,奴婢給您請安來了。」
墨隨兒和墨巧兒面色皆是一僵,按理說小翠如今是楚二爺的妾,不用自稱為『奴婢』,特意過來給嫡小姐請安勉強可以說得過去。
楚棠卻沒有制止她,任她接著說下去,小翠盈盈一福後,強大的哭功就展露無遺了,那雙杏眼說紅就紅了:「小姐,是奴婢無能,無法讓二爺收心,這都好陣子沒見著二爺的面了,連伺候二爺的機會也無,奴婢對不住小姐您的『厚望』啊。」
楚二爺也才來楚宅兩日,不過是沒有去小翠那裡,她就等不及的到楚棠這裡來哭訴。
楚棠小臉登時就不悅了,所有的人都愛演,面上皆戴著一張面具過活,她為何不行呢?明知小翠的用意,楚棠心裡覺得好笑,是不是就連小翠也覺得她只是孩子,好糊弄呢?
「李姨娘,你這話是何意?我父親去不去你屋裡,怎麼與我扯上干係了?你無能與否更是與我無關!機會給過你,能不能抓住是你自己的事!另外我可不曾對你抱過任何『厚望』!你記清楚了麼?」楚棠厲聲道。
分明是韶華青蔥的樣子,卻是凌然奪勢,小翠有野心,但是膽子卻小,楚棠這一嚇,她就震住了,「小……小姐,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實話跟您說了吧,前幾個月在祖宅,二爺就算去奴婢屋裡,也是喝悶酒,對那事不曾熱衷。如今就連二爺的面,奴婢也見不著了。」
小翠將自己放在卑微的地位,為的就是讓楚棠做她的靠山,她知道楚棠想利用她壓制傅姨娘,所以她正好趁機往上爬。
墨巧兒這個時候沉著臉道:「李姨娘,注意你的用詞,咱們小姐年歲還小,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可聽不懂你那些話!」
小翠意識到了自己失言了,可她明明感覺到楚棠是什麼都知道。小翠的歲數已經不小了,好不容易爬上了楚二爺的床,拜託了奴僕的身份,她斷不會輕易罷休,忙為自己辯解:「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嘴笨,又惹您生氣了。」
楚棠見小翠將自己貶低在塵埃里的樣子,更是看不起自己的父親,他好歹也是個簪纓世家的二爺,怎麼看上的女人,都是一個不如一個的胭脂俗粉,俗不可耐!
母親就算還活在世上,也會被他給氣死吧。
楚棠一來希望小翠安分守己,不該想的心思就別想,二來的確是想讓她牽制住傅姨娘,有楚嬌和楚玉兩姐妹對楚二爺連番哭訴,傅姨娘回府是遲早的事,只是能不能復寵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李姨娘,記住你如今的身份,你不再是傅媚娘身邊的丫頭,而是我父親的妾,今後不必自稱奴婢。另外你的事與本小姐毫無干係,聽明白了麼?你是如何抬成妾的?是因著我父親看中了你,與本小姐更是無關,你可聽清楚了?」楚棠冷聲道。
小翠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極大的錯,是了,小姐怎能插手二房的內宅婦人之事?小姐給了她機會,她應當感恩戴德,而非來向她訴苦,更不能讓旁人知道她與小姐的暗中合作的關係。
不知為何,一個十歲的孩子竟然她徒然冒出了冷汗,小翠擰著帕子:「妾身知道了,妾身已經請過安,這就不打擾小姐歇著了,妾身這就回去。」
小翠一離開,墨巧兒抱怨道:「真是個沒眼色的,虧得小姐在她身上花了心思。她要是害了小姐被二爺責難,我定給她好看。」墨巧兒長的甜美,卻是一張刀子嘴。往日就看不慣小翠的狐/媚樣子,如今依舊瞧不上。
「小翠不蠢,今日過後,她知道怎麼做。」楚棠道。
墨巧兒哼了一聲,給楚棠梳起了長發,楚棠的頭髮又黑又密,披散時,像極了黑色絲綢,燭火下閃著透亮,讓人愛不釋手,墨巧兒道:「哼,奴婢就是不喜歡她。」
楚棠打了哈欠,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適才的狠勁已經不復可見,她此刻身上只著一件雪白色中衣,整個人圈在錦杌上,墨髮披肩,形成鮮明的黑白對比,昏黃的燭火下,容色好看的驚人,她懶懶的回想著霍重華今日的話,「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母親,人人都像你,還不得哭死。」
他是一出生就沒了生母……
「小姐,您在想什麼呢?奴婢覺得小翠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她這人做夢都想往上爬,您今日一提點,她保准不會誤了您的事。」墨隨兒鋪好了床鋪,是時候該歇下了,又道:「咱們茶鋪子的貨也不知道能不能補齊,小姐,您說那霍家四少到底是什麼人?奴婢覺得他怪慎人的,瞧著就讓人透著古怪。」
楚棠想起一事來,她知道霍重華或許不介意,也無所謂,但她還是提醒了身邊的人一句:「這件事誰也不准對外說出半個字,你們全當從未見過霍四少,我與他也並不相熟。」
墨隨兒和墨巧兒也是機靈人,當即就明白了過來:「小姐,奴婢們知道,今後也會留心的,您只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