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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堅守自己的底線,可以沒有夫君,但不能沒了一對兒女。
兒女就是她的命!
肖程正要啟程去國子監,他昨個兒晚上是一人獨眠,到了夜深人靜時不免多想。思來想去還是王氏最得他的心意,雖說出身不及周氏,但其他處處都好。偶爾鬧點小脾氣,他不是不能容忍。
王氏今晨過來找他,他起先還高興了一場,以為王氏終於是想通了,前來與他和解的。
為此,肖程還在屋內特意捯飭了一番,旁的事他不敢說,但這相貌上,他還是很自信的。
卻不想一見著王氏,她卻毫不猶豫的提出了和離,態度果決又強硬,還說要帶走姐兒和哥兒!
晨光熹微,王氏姣好的面容沉靜在一片初夏的暖陽之中,她神色極淡,彷佛是已經看穿了什麼。
肖程站在迴廊下與她對望,竟有一刻的失神,他內心猛然間一跳,呼吸滯了一滯,連說話也變得吞吐了,「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有些話如水覆地,難以挽回。
說了一遍可能會讓人刻骨,但第二遍說出之後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他肖程雖算不得出類拔萃的男子,但好歹也是肖家的二爺,豈能容一個婦人多次挑釁?
王氏心意已決,如果一對兒女可以在府上安然度日,她倒也可以忍,可現在看來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二爺,我說要與你和離,寧姐兒和良哥兒是我的心頭肉,我要帶走。他二人在通州王家長大,而且二爺當初是入贅了我王家,我帶走王家的孩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王氏據理力爭道。
肖程也不知道怎的,耐著性子說了一句,「我要去國子監了,你先回去,我今晚回來去找你。」
王氏這一次沒有退讓,肖程讓她失望透頂。她猜失憶的肖程和如今的肖程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即便他們都是同一副皮囊,也不再是同一個人了。
王氏不想爭,但不代表她可以等著被欺,周家勢大,她如何能斗得過呢。
女人和權勢之前,肖程已經做出了選擇,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一想到周氏僅憑一隻碎鐲子就差點將良哥兒從她身邊搶走,王氏便是一陣後怕。
「二爺還是早作定奪吧,我今日就啟程離開肖家。二爺雖是王家的上門女婿,但你不願跟我回去,我也不會為難你,還請二爺寫一封和離書,放我從此自由。」
好一個放她從此自由!
肖程沒了理智,原來他又空想了一場,這小婦人是曾經被寵壞了麼?受了一星半點的委屈就鬧著要和離了,她還真當自己舍不下她了?
心裡雖想好好哄她一番,但嘴上說出的話卻能凶煞人,「和離?你休想!你以為這裡是王家?能讓你來去自如?我告訴你,你這輩子就都別想從我身邊走開!想要自由?你趁早斷了這個念頭吧!」
肖程再一次拂袖而去,他眼角的餘光情不自禁的去留意了王氏的表情,但因著火氣過盛,他步子頗大,又不好意思再回頭,等他走出庭院時,一腳踢在了青花瓷缸的盆栽上,指尖的疼痛讓他稍見清醒。
王氏雖說要和離,可她如何能一人教.養兩個孩子?
她痴心妄想!
且讓她冷靜冷靜,過幾日或許就不會這般執拗了。
*
德沁堂聽聞消息,周氏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她道:「母親,這哪有婦道人家自己討要和離書的?簡直太不把我肖家放在眼裡。」
大戶人家最為講究的無疑就是顏面,王氏想要和離,她最起碼也得是正室的身份,這平妻的位子不高不低,哪有她自己個兒提出和離的資格?而且這事在京城權貴圈中聞所未聞。
肖老太太臉色亦然不悅:「哼!是我肖家太給她臉面了!她想走就走,豈有和離一說?讓她走!「
周氏沒想到肖老太太一下便同意了,還以為最起碼她還得繼續煽風點火一陣子,目的達到的太容易,反倒讓周氏患得患失,她忽地壓低了聲音道了一句,「可……良哥兒到底是二爺的骨肉,我這身子又沒法生育了,母親,咱們不能讓她將良哥兒也帶走了呀。」
肖老太太怒其不爭的瞥了她一眼,「你以為王氏就這麼離開肖家,她今後還有回來的餘地?以她對良哥兒的在意,是不會同意把孩子留下,她到底也是個平妻,肖府不能做得太絕,且讓她離開,和離的事休要提,她一個婦道人家如何能養一對兒女?寧姐人是個姑娘家,隨她去留。你說的沒錯,良哥兒遲早要討回來。但眼下還不是時候,等到王氏理虧了,她不給人也不行!」
薑還是老的辣。
周氏聞言,連連點頭,「母親說的是,是兒媳忽視了。」
肖程沒有給和離書,但李嬤嬤往碧桂院傳了話,卻是另一番說法,她面上笑道:「王夫人,您來京城有些日子了,二爺現如今正當發跡的時候,您又何苦跟他鬧呢。老太太體恤您念家思鄉,特讓老奴給您捎個話,讓人護送您回通州住一陣子,屆時再接您回來。」
王氏看不穿肖家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肖家豈會那般好心?肖老太太又非她嫡親的婆母,她肯定是為了自己的侄女兒謀劃。
但肖家是她無論如何也待不下去的了,她不敢想像哪一日肖家又想出什麼法子去搶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