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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即便趙淑婉入宮了, 他也有的是機會見找她,試問這天底下哪裡是他朱浩天不能企及的地方?!
即便是宮內, 皇伯伯也會允許他暢通自如。
在京城待了一陣子,朱浩天的膚色也沒有那般黝黑了, 而且近日格外注重儀態, 身上的衣裳都是熏過香的, 走到哪裡都是香氣四溢, 煞是惹眼。
趙夔三兄弟從校場下來, 就見朱浩天提著垂掛大紅色纓穗的寶劍,舞了一出『優柔綿長』的招數。
趙夔是最不喜娘娘腔腔的男子了, 蹙眉,「他沒事吧?」
真要是出來練劍的,豈會一身錦袍華服?還面色優雅?
趙翼聳肩,一眼都不想多看朱明辰,「誰知道呢?」八成又是抽風。
趙慎如常地冷漠,從幾人身邊輕飄飄走過,他這人也著實與眾不同,在校場練劍一個時辰,也不見儀態凌亂,唯有微濕的鬢髮與胸前被汗水浸濕的衣襟可以看得出他方才做過什麼,神色一如既往的孤冷。
仿佛臉上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字。
趙夔在他背後喊了一聲,「老四,父親讓你巳時去書房見他!」
趙慎沒有回頭,手中的長劍隨意插入了劍柄之中,意思是他已經聽到了。
老四一直是最得寵的一個,他自小脾氣就冷漠,但也不見父親苛責過他,有時候身為世子爺的趙夔竟也不及他。
趙夔與趙翼很快就遠離了朱浩天,這廝一人沉靜在舞劍之中,也不知道腦子裡臆想到了什麼,還唇角帶笑?!
不過,趙夔與趙翼自然不會放太多心思在朱浩天身上。
府上的大小諸事幾乎都是他二人在操持,趙凌的心思都在軍營和王氏身上,對府上諸事充耳不聞。
趙夔沉吟了一句,「父親今晨剛從大興回來,我聽說在書房內大發雷霆,這次又單獨見了老四。你說,老四是不是犯事了?」
趙翼表示懷疑,「不至於吧?老四七歲那年捅死了西門管事,父親也沒說他一句啊。」
兄弟二人眼線頗多,從京城各處,皇宮,侯府,甚至是趙淑婉與趙寧的身邊也不乏自己人,但趙凌此番勃然大怒的確讓他二人摸不著頭腦。
*
這廂,趙慎先回桃園洗漱一番,換了一身乾淨的素白錦袍,這才去了趙凌的書房。
時辰掐的正好,長案上的漏刻恰是巳時。
門扇被推開,趙凌知道是誰來了,他站在一副掛壁的猛虎圖下,負手而立,人到了中年,體態依舊魁梧奇.偉,他側過身,濃郁的眉目之中飽含慍怒,看著趙慎,一字一句道:「老四啊,為父若是不問話,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下去?」
「你就從來沒將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
趙凌一貫是個慈父,他也一直想當個好父親,今日這話是太過嚴重了,「你給我跪下!」
趙慎沒有反駁,單手撩袍,神色淡寡的對著趙凌跪了下來,「兒子不敢,只是此事若不早日查清,怕是還會有人對我侯府不利,對父親不利。」
趙凌胸膛起伏,一手指著趙慎,顫顫發抖,「老四啊,那你也不能自己行動啊!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死了也無顏見你外祖父!當初你外祖父將最後一線生機給了你,你怎麼能………這般不知數!」
趙凌這些年深深體會了當一個父親的不容易。
雖說他不怎麼管.教兒子們,即便遠在邊陲也無時不刻都操著心,他二十幾歲就死了第二任妻子,像他這個年紀的男子,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腦子裡想的都是女人,可是他倒好,滿腦子全是三個兒子!
兒子們食之可尚?睡之可安?
到了如今,趙凌倒是很放心趙夔與趙翼了,可眼前這傢伙卻讓他憂心忡忡。
趙慎面對趙凌的斥責,他看似並沒有任何的動容,眼眸似斂未斂,只道:「當初半路截殺父親的黃十八便是溫茂盛所指使,皇上對此事未必一無所知,又或者皇上也想試探侯府,想試探父親您,兒子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
趙慎毫無悔意。
趙凌原本想委託了八王爺去調查此事,他甚至就連曹治都不想牽連。
其實,趙凌也猜出了押運官銀的差事著實蹊蹺,如果不是溫茂盛在皇帝跟前出過什麼主意,皇帝是不會讓趙凌千里迢迢從大同趕回來。
趙凌初次見到趙慎時,他還在寧妃的懷裡,還是嬰孩的老四,便是一臉的冷漠,就連嬰孩的吱吱啞語都不曾有。
寧妃與趙凌本是青梅竹馬,但趙凌在男女□□上開竅極晚,滿心滿眼惦記著花花世道,加之八王爺與寧妃兩情相悅,趙凌早早就斷了娶寧妃的念頭。
誰能曉得後來會發生那些事呢。
可在趙凌心目中,寧妃就是妹子一樣的存在,總是與旁人不一樣的。
趙凌氣焰漸消,但也沒有打算就此算了,「所以,你便暗中偷走了黃十八的屍首,再引他背後的人上鉤?老四,這法子的確甚妙,但你不可一意孤行,你到底懂不懂為父的心?」
趙凌走到趙慎跟前,一手戳著自己的胸口。
面對趙凌強烈的父愛,趙慎上輩子就領悟過了,他抬眸,語氣淡到了極致,像是無形中透著無奈,「兒子懂的。」
趙凌騰的站的筆直,「你懂個屁!」
趙慎薄厚適中的唇輕啟,語氣依舊很淡,「………父親,注意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