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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程已經知道了周氏是什麼樣的人了。
王氏想和離,難道不是因為被周氏冤枉了?
此時的肖程已經不再信任周氏,但與此同時,周氏的話不亞於在他胸口捅了一刀,讓他好一陣窒息。
他的妻兒……沒了!
這才是他此刻最真實的感受。
周氏的手小心翼翼的探了過來,想去碰觸肖程的面頰,卻被肖程一手拂開,「讓開!」
肖程離開了書房,竟一時間不知往何處去,碧桂院倒是他心儀的地方,可那裡已經人走茶涼,物是人非。
玲瓏只是個小妾,肖程不必在她面前有任何隱忍,這一晚便留在了玲瓏屋裡,怎麼折騰才能消氣,他便怎麼來。次日丫鬟收拾屋子時,玲瓏已經不省人事了。
婆子下人一陣後怕,這溫文爾雅的肖二爺也有發了瘋的時候。
*
冬去春來,定北侯府在二月就送來了嫁衣和誥命夫人的大妝。
一品誥命,鳳冠上用紅寶石鑲嵌,怎一個華貴了得!
李氏瞅著眼睛都快發直了,竟不知羞的懊惱,自己怎就沒有救了這麼一個高位權重之人?
因著通州王家離著定北侯府頗遠,在大婚之前,定北侯就著人來接了王氏去京城,到時候就在驛站落腳,屆時吉日就去驛站接親,每一條細節,每一處事項,趙凌都考慮在內了。
大婚將近,肖寧和良哥兒也一併跟著啟程,王家老太爺和老太太抹淚相送,但願女兒這次沒有嫁錯了。
京城定北侯府,一片喜氣蒸蔚,就連停在飛檐上的幾隻麻雀兒也叫的格外歡暢。
離著婚期還有十來日,趙凌已經迫不及待的著人打點好一切,通州那邊正送了新娘子過來,而趙凌又派了人去官道上迎接,生怕人會被擄走似的。
趙凌在京城這一歇就是小半年,皇帝體恤他多年為了戰事奔波,並未催促他去大同。
軍中事宜卻是一項沒有落下。
這不,三個兒子又在他跟前一一匯報。
趙凌明顯心思不定,游神在外。
三兄弟識趣的很,趙夔道:「父親,再過幾日,王家那邊的人就該入京了,小五和小六的院子就先安置在梅園,屆時等新夫人入府,若有不妥,再另行休整。我看,大婚之前,先將小五小六接過來,以免了新夫人的後顧之憂。」
小五和小六指的就是肖寧和良哥兒了,他二人跟著王氏進了侯府,按理說就是侯爺的嗣子了。
趙凌點頭,兒子們鮮少讓他失望,如此安排甚好。
趙翼接過了這樁差事,道:「不如由我去接吧。」
趙夔這幾日也不想待在府上,要知道三姑娘趙淑婉終於獲知父親要娶續弦了,以她風風火火的性子,不把侯府騷擾個遍,她是不會罷休的。
趙夔和趙翼都想避開一些。
趙慎這時卻道:「還是我去吧,大哥二哥不如幫著父親料理府上諸事。」
老四最不擅談,尋常話也少,侯府要辦大婚,遠親近鄰,朝廷同僚都是要招待的,加之肖老太君這些年一直在禮佛,也不怎麼踏出葵閣,定北侯還真是需要趙夔和趙翼這樣的得力幫手。
趙凌一擺手,「也好,老四去接人,老大老二留在府上。」
趙夔面上笑了笑,內心卻如同被爪撓了幾下。
趙翼一貫是個心善的,可面對三妹,他恨不能將她早日嫁出去才省事。
父子幾人商榷妥當,便各自開始忙碌。
三兄弟出來時,趙夔一臉生無可戀的長吐了口氣,趙翼打趣道:「大哥,你是不是也該成親了?我真擔心你再這樣熬下去會跟父親一樣。」
這叫什麼話?!
趙夔持扇,與趙翼在太湖石砌成的假山下『切磋』了起來。趙慎看了一會,覺得這些招式也無妙處,他不緊不慢道:「大哥,二哥,你們是不是還欠我銀子?」
趙夔與趙翼紛紛止了動作。
要知道他們三位雖身份高貴,但侯府家規甚嚴,公子們的月銀也是有嚴格規定的,數百兩乃至上千兩,絕對不是靠著月銀能攢下來的。
還得靠著其他手段。
三兄弟上次打賭,唯有趙慎賭贏了,定北侯果真次年開春就迎娶王氏。
願賭服輸,趙夔和趙翼只能掏銀子了。
趙夔輸了一千兩,趙翼則是五百兩。
趙慎面露淺笑,將一千五百兩塞入袖中,轉身悠然離開了。
看著趙慎修長的背影,趙翼道:「大哥,這都第幾回了?下次萬不可與老四打賭。」
趙夔亦點頭,心疼那一千兩,「老二,你言之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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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肖寧與王氏等人就在驛站歇腳了,早有侯府的人在此準備妥當,還有前來拜見王氏的貴婦,不過都被侯府的人拒在了門外,這些人都是在沙場殺過敵的,只認軍令,不認人。
王氏異常緊張,肖寧發現她這幾日連飯都吃不下了,她嘴上雖不說,但肖寧知道她心裡還是害怕的。
「母親,侯爺與父親不一樣,女兒打聽過了,侯府連個小妾也無,您進了門不會受那些窩囊氣。」
話雖如此,但侯府還有幾位公子和一個姑娘,都是侯爺原先的女人生下來的。
繼室哪有那麼好當的?
王氏笑得有些牽強,雖說幾乎每日都會情不自禁得想起趙凌,但趙凌具體是何相貌,她已經無法描繪了,這個人似乎與她很熟悉,但又似乎很陌生,她說不清也道不明,慌張到了不能自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