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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朱明安,成也是今日,敗也是今日!
趙慎從遠處走來,手中握著「缺月劍」,似乎根本沒有參與這場宮變之中,玄色錦袍隨著夜風颳起,他目光漠然的看著這一切,宛若僅僅是個局外人。
他仿佛一直置身事外,卻又是整盤棋局的操控者,雙手不曾沾染一絲鮮血。
可他目光所及之處,沒有朱明安,也沒有這繁華的皇城,卻是遠在宮門之外的趙家。
在那裡,他的寧寶兒一定在焦急的等著。
所以,這一場變故務必要儘快結束!
趙慎眸色無溫,但說話時,氣勢如山,「朱明安,你貴為太子,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可知罪?」
朱明安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他冷笑了兩聲,旋即又是仰面朗聲大笑了起來,好似情緒大幅度的起伏,「哈哈哈,我知罪?那你趙慎又憑什麼治我的罪?」
到了這個時候,老皇帝已經沒有絲毫的猶豫了,早知道他應該提前將趙慎提拔上來。
趙慎揮手,讓身後的禁軍繼續上前,太子自然是不示弱,讓羅橫將挺著大肚的八王妃又往前押了一押。
「趙慎,你可要看清楚了!你不在乎咱們父皇的生死,可這人卻是你母妃!你以為易容之術就能瞞天過海了?」
趙慎沒說話,他看著羅橫親手押著八王妃,將她緩緩送了過來,趙慎伸出手,柔聲道:「讓您受驚了。」
八王妃被趙慎牽住,然後穩穩噹噹的被送到了後方。
這時,太子面露驚懼之色,「.....羅橫!你幹什麼?」
羅橫轉過臉來,他對自己的人做了一個手勢,這些人當即對太子那幾個心腹一劍封喉了,羅橫道:「還能做什麼?自是剷除逆賊!」
看到了這裡,老皇帝這才明白了趙慎的計謀。
他果然是步步為營,比他年輕的時候還要厲害數倍。
八王爺一得了自由,就將太子擒住,在老皇帝沒有來得及開口之後,八王爺一劍將太子給殺了。
他發過誓,誰也不能再欺他的妻子分毫!
太子又輸了,與上輩子一樣輸的猝不及防。
他當真是不懂了,這是為什麼?他明明是部署周密了,怎麼還是敗了?!
太子朱明安在倒下之時,腦中諸多畫面瞬息變化,他看見了顛倒過來的宮宇,可突然之間他又看見了趙寧,還有她嫁衣如火,雙眸漠然的樣子,最後的畫面是她輕輕一躍跳下萬丈深淵,還有那唇角一抹淡泊的淺笑。
那畫面就在他眼前凝滯,他看見了掛在她眼角的一顆淚珠子,那樣妖艷奇美,但也殘忍冷酷.......
終於,朱明安徹底閉上了眼,他唇角含笑,像是釋然了,「原來是這樣的.......」
一場暴雨頃刻而至,血流成河的場景足足維持了半個時辰,這才將青石地面上的一切罪孽洗淨。
老皇帝還活著,趙慎並沒有趁勝奪勢,趙家也沒有造反,今日此舉讓朝中諸人再也無話可說。
這等護駕之功,誰還敢說趙家半句「不忠」之言。
老皇帝親眼看著八王爺抱著他的妻子離開,他站在原地,就連喊出聲的勇氣也沒了,或許他終於知道,他早就失去了擁有的資格,即便如今只是一個名字,他也沒有資格喊出口。
太子的屍首還未涼透,他唇角依舊掛著笑,像是瞑目了。老皇帝癱坐在地上,抱起了他的頭顱,嘆道:「你又何必逼朕......你又何必逼朕......」
趙夔鎮守趙家,太子的人一直試圖攻入侯府,但趙翼帶著人重新殺回時,趙夔便知道一切都成了!
朱浩天一回府就抱著他的女兒,這個時候,他是誰人都不放心的,唯有將女兒放在自己身邊才最穩妥。他好像很擔心還有人會捲土重來。
趙翼處理了外面的人,便直奔府內,他身後還跟著一人,此人便是趙慎。
趙夔就站在照壁迎接他二人,笑道:「你們就放心吧,家中一切都好。」
趙寧幾乎是撲了過來,直直撞在了趙慎的腰上,趙慎伸出手將她拉住,他連連後退了兩步,讓她有個緩衝的機會。
「阿兄,你回來了啊。」趙寧抱著他精瘦的腰,又道:「我與兩位嫂嫂打賭,賭你天亮之前一定會回來,這次你幫我贏了五百兩銀子,我還得感謝你。」
趙慎低低一笑,她竟然拿這種事去賺錢了......不過只要她高興就好。
畢竟,他這輩子所圖,無非只是讓她高興.......
趙慎微微垂眸頭,他的視線與趙寧的相纏,看著妻子仰面時的一臉歡喜,他柔聲道:「嗯,我們寧寶兒有出息了。」
趙寧聞著他身上的氣息,無半分汗味,亦或是血腥味,只有淡淡的薄荷香和一股子獨屬於他的味道。
*
老皇帝大病了半月才將將可以起榻,顧家父子被誅之後,老皇帝聽從了趙慎的建議,扶植了顧家的庶子襲爵。
趙慎說的很對,眼下的天.朝不能缺了武將之家,像顧家這等百年簪纓之戶,若是徹底連根拔起,只會讓朝堂動盪,以德報怨方可拉攏人心。
老皇帝一直以為趙慎是個無情無義之人,畢竟他就是這般清冷孤漠的相貌。
這一日,老皇帝起榻,他叫了趙慎過來問話,問他為何這麼做,趙慎卻說,「我並非一個善人,只是給吾妻積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