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
趙翼先在趙慎的傷口上灑了一層金創粉,又抬眼看了一下趙慎,見他不為所動,趙翼有些心軟,畢竟是自家的兄弟,幾人還是自幼一塊長大,他見不得自家人遭罪,道:「哼!這個仇還沒跟肖家清算,若非因著肖二爺是小五小六的親爹,我非一刀砍了他不可!」
趙翼很氣憤,趙慎卻笑了笑,「二哥這手藝不錯。」最後竟然也是扎了一個蝴蝶結………
趙夔撩了帘子進來,入眼便是這樣一幕。
趙慎與趙翼四目相對,兩人相約一笑,是那種淡到極致,但又似乎飽含情義的笑,而且趙翼正給趙慎理著衣裳,修長的手指還在他胸口輕輕彈了兩下。
舉止十分親密。
趙夔有點怔住,問道:「龍輦過來了,陛下這次要親自監賽,你們兩個在這裡作甚?」機智如他,今天沒怎麼看明白這一幕?
趙慎筆直而立,喚了一聲,「大哥。」
趙翼拿著換下的血衣,道:「老四這胳膊今晚怕是拉不了弓,大哥,咱們三兄弟當中,你和老四的箭術最精,今晚就靠你了,若是贏不到夜明珠,你我幾人盛暑要去軍營餵蚊子的。」他打趣道。
趙夔瞧見了血衣,立刻什麼都明白了過來,猛跳的一顆心也鎮定了下來,他臉上盪出了一抹釋然的笑意,不過轉而又沉重了下來,緊接著又是憤怒,他臉上的表情幾息之內多次變幻,「肖家是可惡,若非上次老四替小五擋了一刀,那丫頭早就見閻王去了!老子有機會一定替老四和小五去清算這筆帳!」
趙慎如常的孤漠表情,趙夔和趙翼越說越激動,恨不能將肖二爺拎過來暴打一頓。
「對了老四,今日王安是不是故意撞過你一次?」趙夔表面浮誇,但眼力極好,旁人做過什麼,又說過什麼,他了如指掌。
趙慎微微點頭,「無事。」
王安是國子監的新起之秀,南直隸的解元,上屆春闈的探花郎,如今在翰林院觀政,深得皇帝看重,假以時日保不成封侯拜相。
但趙翼卻不這麼認為,「王安敢欺到我們定北侯府頭上來,無非是因著溫大人的栽培,不過此人心性不定,太過焦躁,遲早會出事,用不著咱們出手,溫大人栽培他的目的不就是讓他當出頭鳥?」
趙夔就等著趙翼這句話,他當然不會在今天這個節骨眼上跟溫次輔的良徒鬧上。
逞一時之能是莽夫所為,能笑到最後的才是真本事。
「老四呢?」趙夔一轉身,卻見趙慎已經不在了。
趙翼道:「老四一向是事不關己,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
趙夔聳肩,拍了拍趙翼的肩頭,「走吧走吧,一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父親讓我等藏拙,又讓我等務必贏回夜明珠,他這不是為難人麼?」
趙翼也聳肩,「哎,待母親生下小七,咱們的日子或許會好過些。對了,大哥你切記注意分寸,不可贏得太明顯。」
趙夔又是一陣嘆息:「......你言之有理。」
*
趙淑婉回到府上並沒有歇著,一日的亢奮讓她正在興頭上。
王氏捨不得罰她,趙老太君的意思則是由王氏全權管教府上的公子姑娘們,她老人家不再插手。
故此,趙淑婉回來之後,又叫了蕭寧和趙寧在一塊吃茶,吃了幾口又嫌不夠,讓丫鬟備了梅子酒,「今個兒我如此出彩,竟無人向我道賀,父親和大哥二哥還沒從競技場回來,你們兩個先陪我喝兩倍。」
梅子酒沒什麼勁,但小姑娘們也不宜多飲,尤其是趙寧,她聞到白酒的氣味都會頭暈,梅子酒就對她而言也有些招架不住。
可趙淑婉這人就容不得旁人違背她的意思。
蕭寧現在住在侯府,她無法,只得硬著頭皮喝了幾杯。
趙寧一開始嘗了幾口,味道還不錯,淡淡的梅子味,甘甜清爽,下腹之後還有五月清雨的氣息,也沒有她所預料的暈厥感,便多喝了幾口,這東西還真是解暑,一天的燥熱都散去了。
她不由得貪杯。
「蕭妹妹,小五,我想我母親了,可我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趙淑婉開始碎碎念,眼神已經迷離,她大約是喝多了。
蕭寧和趙寧不便插嘴前夫人的事,趙淑婉就一個人絮絮叨叨,又說起了趙慎,「其實老四比我年長,父親肯定是娶了我母親之前就在外面養了外室,那人就是老四的親娘,我還找人去查了,卻被父親關了數月禁閉,你們說難道我錯了麼?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就走了,若是父親一心待她,她怎會走的那麼早!」
趙淑婉或許是個性情中人,說著就抽泣了起來。
趙寧本想擋住她,不讓她說下去,這種事事關趙凌的名譽,又有蕭家姑娘在場,說出來未免有失定北侯府的顏面。但趙淑婉已經一字不留的不吐不快了。
可是以侯爺的秉性,他怎會在外面養外室?他都能明媒正娶了王氏,不可能讓趙慎的生母一直流落在外的。侯爺根本就不是一個在意女子身份的人。
難不成趙慎的生母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趙寧腦中一閃而過某個念頭,但很快就被她打消,趙家的事容不得她插手過問的。
趙淑婉趴在桌案上睡著了,趙寧這才鬆了口氣,對蕭寧莞爾道:「三姐姐今日太累了,她說了什麼,你可別往心裡去。」
蕭家家規嚴謹,蕭寧是個聰慧的女子,她知道哪些事不該做,忙點頭:「五姑娘,我省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