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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隔著數丈之遠,趙夔也一眼就辨認出了趙翼與趙慎二人。
趙夔走了過去,以兄長的身份道了一句,「老二,老四,你們兩個是沒睡?還是起的太早?」
趙家三位公子都喜潔,如若不是在軍營或者邊陲,無論春夏秋冬,必定每日沐浴更衣,但很顯然趙夔,趙翼,與趙慎身上所穿的依舊是白日時的錦袍。
趙翼沒說話,俊臉看不出憔悴,卻是醉意未消,侯府雖禁酒,但今日特殊,三兄弟幫著趙凌不知道擋了多少杯,否則趙凌豈會那麼快就能去洞房?
兒子多了,也是有好處的。
趙翼直白道:「今日不知怎的,無心睡眠,卻見老四也在庭中散步,便叫了他下了兩局。大哥,你席上沒喝多少酒,你怎的也出來了?莫不是也睡不著?」
趙夔身為嫡長子,他這個歲數早就該娶妻,房裡倒是有兩個伺候的丫鬟,但他這人終究難以融入世俗,那種女子如何能成為知心人?不知心的話又如何能做到真正的『坦誠相待』?
即便是解一時之需,也沒法身心暢快。
至於趙翼和趙慎,據趙夔所知,這二人還是雛.兒,理應不懂他的苦楚。
趙老太君不是沒有送過開臉的丫鬟去他二人的院子裡,也多次暗示過二人,但他二人不曾開竅。
趙夔身為兄長,其他的事可以教導兄弟,可這種事總不能也由他來開導。
趙夔撩袍坐下,見趙翼和趙慎的棋局已經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他也無心對弈,便道:「明日認親,你們兩人對待新母親要客客氣氣,切不可拂了父親的顏面。對了,小五和小六都住在梅園?這梅園雖大,但小六到底是個男孩兒,過陣子讓他騰出來。」
趙翼莫名奇怪的看著他,大哥平日就愛多管閒事,今日明顯畫蛇添足。
梅園又分東西苑,良哥兒還小,侯府也給他配置了專門的嬤嬤照看著,暫時用不著另闢院落。
三兄弟端坐在亭台下,莫名的陷入一片沉默,俱是不言也不語,好像誰也不想挑破某件事。
同時,也俱不想承認某件事。
少頃,趙夔道:「該休息了,都回去吧。」
趙翼很犀利,他覺得自己務必得關心大哥的狀況,「大哥,你也該早日成婚了。」
趙夔眸色一滯,他是侯府的世子爺,婚事逃不的,將來娶到了合心意的女子是他的運氣,可如若僅僅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結果,他也只能接受,隨之便是浮跎一生。
趙夔沒有理會趙翼,轉而看向趙慎,「老四,老二思.春.無法入眠,你又是怎麼回事?」
趙翼:「!!!」
趙慎:「………」
他還是那副不問世事的表情,且不論今日是什麼日子,又或者他是不是想起誰了。
*
易州,五更剛過。
太子從昏迷中猛然間醒來,侍立的監事太監忙上前問安,「殿下!殿下您可總算是醒了!」
朱明安環視四周,記憶如潮流般湧來。
他知道這裡是易州一處客棧,易州乃節制紫荊諸關重鎮,他奉帝王之命前來監督產墨一事,實則卻是為了和易州總兵會面。
朱明安在外人眼中是個和善寬厚之人,他是帝王最為寵愛的兒子,在所有人眼中,將來必登龍位,但朱明安此時卻很清楚,他的結局究竟是怎樣的。
額角大滴的汗珠滑落,朱明安長吁了一口氣,萬幸那只是一個夢魘。
記憶又被拉回現實,朱明安知道自己回到了一切都還來得及謀劃的時候。
侍立遞過來的湯藥被朱明安大力拂開,他雖是自幼在宮廷內養尊處優,但絕非是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
他朱明安不會再那樣死第二次!
「我不在京城的這段日子,可發什麼了大事?」朱明安雖遠在易州,他在京城豈會沒有眼線?
心腹上前一步,不敢有半分不敬,半低垂了眼眸,「稟殿下,定北侯今日大婚,據說新娶的侯夫人曾是肖家二爺的平妻,定北侯此番有奪.人.妻之嫌,不過陛下並未責難。」
定北侯府是三皇子的母族,也同樣備受太子關注。
心腹以為太子會抓住這個機會,卻聞他急聲道:「你說什麼?肖家二爺的平妻?你再說一遍!定北侯新娶的夫人可是通州王家女子?!」
心腹微愣,沒想到太子對京城的事會如此了如指掌。
「殿下,您所言即是,侯夫人的確就是肖家二爺的平妻,您看咱們是否借題發揮,給趙家一個重創?」心腹問道。
朱明安蒼白的唇角溢出一抹淺笑。
這算是洗淨繁華之後的再續前緣麼?
定北侯竟娶了她的母親,這一世她的人生不一樣了,那他呢?也會不同吧?這一次鹿死誰手還真是不一定了!
「來人!準備啟程回京!」朱明安的目光盯視著燭台里的如豆燈火上,眸底的陰鬱逐漸盪開,最終成了驕.淫的狂妄之笑。
第29章 小五有秘密
三月天,晨風微微涼。
進門收拾淨房的丫鬟皆是躡手躡腳, 小心翼翼。那碩大寬闊的樟木紅漆的浴桶中哪裡還剩下多少水?淨房是前些日子才按著侯爺的吩咐, 重新鋪了黑夾白的大理石。地面不滲水,好幾個下人險些滑倒。
侯爺有早起練劍的習慣, 這個時候已經不在房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