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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也不是一個庸人,已經半年過去了, 大同沒有趙凌的半點消息,多疑如他, 如今自然是懷疑上了趙家。
皇帝倚在明黃色的軟炕上, 盯著即將盛開的梅花出神, 那眼神之中似乎終於有了一絲波動。
皇帝心道:這個趙凌心思狡猾多端, 他一定知道是朕對他下手, 這次他潛伏入京,是想將朕耍的團團轉!
趙慎他.....是不是也知道趙凌回來了?
朕若是輸給了趙凌, 趙慎會如何想朕?
皇帝慢慢抬眼,盯著跪趴在大理石上的男子,一字一句道:「無論趙家幾位公子這次如何阻擋,趙家非搜不可!不惜代價也要給朕揪出趙凌!」
皇帝知道太子近日在做些什麼,他默許了太子的行徑,一來是太子的所作所為並沒有威脅皇權,二來,皇帝的確想將趙家攪合一二,否則如何能引蛇出洞
「是!」此人應了一聲,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李德海取了丹藥過來,「皇上,該服藥了。」
皇帝的視線落在了那顆赤紅的丹藥上,問了一句,「老夥計,你跟朕如實說,若是朕真的殺趙凌,趙慎那小子還會原諒朕麼?趙凌他那樣的人竟然也當了一個好父親,朕怎麼就不行?因何朕的兒子,一個個的,心都不向著朕」
生在帝王家,得到的太多,享受著旁人難以想像的榮華富貴,自然也要付出常人難以承受之重。
大皇子與宮中嬪妃苟.且,被人暗殺在了流放的路上,太子勉強還算孝順,其他幾位皇子都是各懷心事。
對於這些,皇帝也從不在意。
李德海知道,皇帝其實這是專門在問趙慎。
趙慎是養在定北侯府長大的,如今這般出類拔萃,也都是侯府的功勞。換言之,若無趙凌,趙慎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這一次,趙凌真的不能死,最起碼不能死在皇帝手上。
否則,皇帝與趙慎之間的父子情怕是這輩子都無法修復了。
李德海思量一番,道:「皇上,以老奴之見,還是先將侯爺找出來吧。」
皇帝想起趙凌就來氣,總覺著趙凌是故意與他拿喬。
是了,他的確是想弄死趙凌,但趙凌生為臣子,明知全天下都在尋他,他竟然故意躲著不出來!
若非是皇帝動用了暗中的勢力也沒有尋到人,皇帝還真是想不到趙凌眼下就在侯府!
皇帝長吁了一口氣,暫且先留下趙凌一命,至於日後......屆時再做定奪。
*
趙翼沒有來得及披上大氅,身上只著一件大紅色吉服,便大步如風的往前院而去。
公孫月對蕭氏的好意是滿懷感激的。
在公孫月的心目中,蕭氏畢竟是守著三綱五常養大的深閨女子,她能如此不顧一切的前來提醒二房,公孫月還能說什麼呢,又見屋檐下紅縐紗的燈籠正左右搖曳著,公孫月道:「嫂嫂,你有孕在身,萬是受不得驚嚇,以我猜測對方一定是衝著父親來的,若是沒有尋到父親,一定會將趙家翻個底朝天,不如嫂嫂與我先去祖母屋裡,祖母好歹也是先帝親封的命婦,錦衣衛也會有所顧及。」
蕭氏聽著公孫月所言,覺得言之有理,她原本打算回大房院子,既然公孫月提出這個意見,蕭氏也就不客氣了,她二人稍作規整就去了葵閣。
這廂,趙夔,趙慎正與南鎮府司的兩名千戶抗衡,錦衣衛是天子爪牙,只聽命於天子。
眼下錦衣衛要搜趙家,這便是皇帝默許之事,又或者說就是皇帝親自所下的命令。
趙夔一改往日的和顏悅色,他高大的身段擋在了千戶面前,氣勢分毫不讓。換作旁的日子也就算了,今個兒是老二的大喜之日,太子與錦衣衛接二連三的登門鬧事,這讓趙夔甚為不悅。
這是要逼著他造反麼?
可以啊,他已經不打算退縮!這小輩子的磨練都是為了這件事了!
以往他還不太甘心輔佐朱明辰或是太子,眼下是他家老四有這個心思,他做大哥的即便是費盡了一切的心機與手段也要助他一臂之力。
「巫蠱?僅憑這二字,你們也想搜我趙家?皇上可有下旨?若無聖上旨意,我看誰敢在我趙家放肆!若是幾位是來喝喜酒的,我趙夔歡迎之至,但若是來尋事,恕我絕不放行!」
趙夔此言一出,爆喝了一聲,「來人!統統給我擋住!」
趙家的護院與暗衛訓練有素的走了出來。
按著天.朝的律法,像定北侯府這等門庭,可養兩千人數以下的護院,這些人相當於趙家的私產,只聽趙家支配。
趙凌早年就放權了,暗衛如今都是以趙夔為首。
世子爺一聲令下,隱在暗處的眾人自是紛紛上前。
趙家的酒宴尚未散席,今日來道喜之人除卻趙家的族親之外,達官貴人不乏少數。這些人見趙家與錦衣衛這般撕破臉皮,嚇得都有些呆滯了。
錦衣衛接受到的命令是搜了趙府,那極有可能意味著是皇上下旨對付趙家。
與趙家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還有一個趙貴妃與辰王!
所以,到底怎麼「站隊」?官員們煞是為難,這頓酒席吃的心驚膽戰。
其中一千戶道:「巫蠱一事牽扯過大,還望世子爺行個方便,不然我這些人也不好做。」
錦衣衛態度還不算太過惡劣,要知道這些人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掌先斬後奏之權利,這些年幫著皇帝做過多少見不得光的血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