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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個兒你們娘兒幾人剛回府上,倒也沒有仔細相認,今個兒既然都聚在我老婆子這兒了,大夥就熱鬧熱鬧吧。」肖老太太笑道,沒有提及王氏是平妻一事,仿佛這件事這般定下即可了,無需贅言。
肖玉玥和肖玉琬的相貌隨了肖程,又都是玉蔥年華,原先還自詡都是容色出眾的姑娘,這番見著肖寧,卻是與出塵嬌色無緣了。
彼時,這對姐妹花沒有少欺壓過肖寧,這輩子也不例外,肖玉玥笑道:「寧妹妹,你此前在通州可讀過什麼書?」
女子無才便是德。
王家是商賈,肖寧自幼肯定與她們這些高門小姐不一樣。
肖寧記得上輩子當自己說出早年就接觸過生意之道後,被肖老太太與肖家一眾人好一番看不起。
她彼時才十歲,怎會知道這其中曲折?
此刻,肖寧也笑了笑,還是那樣純真無暇的模樣,她道:「妹妹不才,無非讀過《三字經》,《女戒》之類的,倒也沒什麼進益,姐姐們呢?一定跟著祖母身邊學了不少東西。」
肖寧嘴甜,一下子就給肖老太太臉上抹了光,肖玉玥和肖玉琬再怎麼愚鈍,也不好繼續借題發揮。
王氏神色一直很淡,她低垂著眼眸,誰也不多看一眼。
肖老太太昨個兒沒有拿見面禮,但王氏的平妻身份既然定下來了,她只能對肖寧和良哥兒意思一下,叫李嬤嬤從私庫里取了兩件長命鎖出來,「都是好孩子,你們這般懂事,祖母這心裡頭也高興著。」
吳氏也拿了見面禮,是幾匹今年剛出來的大紅洋緞,價值不菲,正好用以彰顯大房的實力。
肖寧帶著幼弟一一拜謝。
輪到周氏了,她竟親自取下了頭上的一根鎏金鑲白玉的蘭花簪子,還道:「寧姐兒長的標緻,我這簪子跟著我數年了,一直捨不得給人,今個兒瞧著寧姐兒也是有緣,就送你吧。」
周氏的東西,肖寧要不得。
又是她多年的貼身之物,這得多寶貝!
肖寧自然知道周氏對她們母女恨之入骨,怎會甘心容得下她們?她認真道:「寧兒多謝夫人,只是這簪子是夫人的心愛之物,母親教過我,君子不可奪人所愛,寧兒不能要的。」
她說的很嬌氣,又是一副嬌滴滴的樣子,引來哄堂大笑。
周氏的手微頓,心道:這丫頭是真傻?還是太厲害?
她面不改色的又收起了簪子,笑道:「既然這樣,我那裡還有一對白玉的鎮紙,寧姐兒今後就跟著姐姐們一道去上西席念書,這東西用得上,一會讓人給你送過去。」
肖寧再次謝道:「寧兒多謝夫人。」她禮節上處處到位,沒有留下人讓人詬病的機會。
肖玉玥和肖玉琬竟是一時間找不到為難肖寧的法子,今次只能暫時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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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肖寧讓芳婆安頓好了王氏和良哥兒睡下,便帶著碧書和碧墨從角門離開了肖府。
她曾在肖府住過四年,對這裡的人情了如指掌,守在角門的小廝只要給點好處就會放行,為了自己的財路,這些人也不會刻意去跟老太太那裡通報一聲。
肖寧是悄悄從肖府出來的,她沒有馬車可用,只能領著兩個丫頭在城裡轉。
碧書不解的問:「小姐,咱們為何要買這東西?」她指著手裡的藥包問道。
肖寧四處看了看,總感覺有人在看她,她一回頭卻沒有人影了,她平復了一下疑心,如今這才剛到京城,理應不會有人認得她才對。
「你二人不得多問,就算母親提及也不要說,聽見了麼?」肖寧言辭嚴肅,即便是十歲的孩子,也有那麼一點氣勢了。
碧書和碧墨紛紛應下。
此時,位於長街一側的茶樓中,一白衣少年正品著一盅上好的春茶,他只要一抬眸就能看到樓下那個嬌小,且極度謹慎的小姑娘,像隨時防備敵人偷襲的鵪鶉。
他臉上意味不明,修長白皙的指尖摸索著青花瓷杯盞,一看就是好一會。
隨從輕步靠近,似乎很害怕驚擾了這位主子的清靜,離著少年兩步遠時,恭敬的站定,聲線平穩道:「公子,那姑娘買的是風乾的曼陀羅,屬下並沒打聽到她要幹什麼。」
白衣少年神色微眯,視線從長街移開,又回到了杯中的茶葉上,那一片片翠而淡黃的葉子甚是好看,今日少年心情尚佳,竟笑了出來,「呵呵,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7章 甚是了解
轉瞬兩日過去了,暮春的碧桂院開滿了仙客來,大片的玫紅色,煞是驚艷。
周氏主動提出抬了王氏為平妻,肖程將她的『賢惠』看在眼裡,這幾日沒有踏足碧桂院半步,晚上都是在周氏所居的上房過夜。
對肖程而言,他以為這是對周氏的另一種補償,想來王氏肯定會理解。
這一日一大早,芳婆神色驚駭的跑進屋,身後還跟著被小丫鬟攙扶著的碧墨。
肖寧正坐在王氏身側打絡子,卻見碧墨渾身濕透,每走一步都在劇烈的咳嗽,一看就是剛從水裡打撈上來的。
肖寧猛然間從臨窗大炕上跳下來,碧墨和碧書都是從通州帶過來的丫頭,但上輩子碧墨死在了肖府,所有肖寧身邊最後只剩下了碧書一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王氏問道。
碧墨心肺猛烈顫動,已然說不出來,芳婆道:「夫人,我方才正巧給良哥兒曬被褥,就聽到西牆角的石井裡有動靜,待走近一看竟是碧墨在井底求救,幸好打撈的及時,不然這小命可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