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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婦們紛紛賣慘,強烈表示自家的男嗣,與陸家的女眷,那是完全不匹配的。
皇太后捧著杯盞的手一抖。
提及陸老太君,在場差不多年紀的命婦們,都有不太美好的回憶。
其中,也包括了皇太后自己。
她也是入宮之後,才沒有被年輕時候的陸老太君揍。
皇太后勉強笑了笑,「婚事暫未定下呢,你們是從哪裡聽來的風聲?陸家雖要回京了,可皇上也不會拉郎配的,大夥都放心吧。」
這哪能讓人放心?
陸家回京的消息一傳出,也不知是誰泄露出了聖上的意思,大抵就是,聖上想要京城的世家們與陸家聯姻。
陸家現在地位尷尬。
即便軍功過高,也無人敢往上湊啊。
皇太后本人也是心慌的。
數年不見「故人」,如今提及故人,她就一陣膽寒。
*
半個月後,京城城門大開。
炎元帝攜皇后、太子、五皇子、六皇子,以及京中五品以上的官員親自前來迎接。
炎元帝當年最忌憚的武將,莫過於上一任永寧侯,也就是陸靖庭的父親。
然而,沒想到十幾年後,陸家又出了一個梟雄,而且,相較之其父,有過之而無不及。
真正是人狠話不多。
就在前陣子,朝廷欽差死在漠北之後,炎元帝就知道,陸靖庭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
他親自過來迎接,給足陸家體面與尊榮。
如果陸家有任何異心,那就是不知好歹,其心可誅!
炎元帝極力控制住表情,展示出一副仁德之君的模樣,他睜大了眼,面對著東南風,總算是吹濕了眼眶。
眾人順著視線望過去,就看見浩浩蕩蕩的上千人馬,整整齊齊,腳步一致的朝著城門處走來。
大太監裴植上前道:「皇上,前方探子來報,永寧侯這次入京並沒有攜帶兵馬,那上千人……都是家奴。」
炎元帝好不容易流出來的一點的眼淚,又差一點硬生生憋了回去。
「……!!!」
簡直豈有此理!
遙遙望去,隊伍人馬的步子鏗鏘有力,一看就是練家子,豈會都是家奴?!
陸家這是欺人太甚!
蕭珏神色不明,遙望著最前方的馬車,琉璃就在裡面吧……
一同前來的大臣們都驚呆了,只聞不遠處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一陣一陣的,毫不紊亂。
「砰、砰、砰……」如此秩序有佳,令得皇家禁衛軍也自慚形穢。
終於,隊伍靠近了城門。
老太君下了馬車,她沒有拄著拐杖,身輕如燕,直接上前,帶領著陸家眾人,對炎元帝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炎元帝發現,老太君與十多年前相比,竟然沒什麼變化。
他紅著眼眶,「平身!都平身!朕總算是把你們給盼回來了!」
炎元帝的嗓音在顫抖。
仿佛在因為忠臣的回歸,而感慨萬分。
老太君一心記著三個兒子的仇,對炎元帝恨之入骨,千萬丈的仇恨化作滿眼淚花。
老太君的嗓音更加顫抖,「皇上啊!臣婦總算是沒有辜負皇上,也沒有辜負朝廷!這十幾年,陸家守住了漠北!近日也踏平了金箔!陸家沒讓皇上失望啊!」
顫抖的嗓音隨著東南風一陣飄散。
真正是讓人聞之落淚。
炎帝的心臟一緊。
他仿佛被人掐住了七寸。
這陸老太君還是寶刀未老啊!
炎元帝又擠出幾滴眼淚,暗暗掐了一把身側的皇后,疼得皇后一度變聲,「老太君,陸家能回來就好!本宮與皇上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把你們給盼回來了!」
皇后言罷,抹了一把淚。
老太君剛剛被扶起來,這又再度跪下,帶領著陸家眾人,朗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黃恩浩蕩!我大周永保昌盛!」
老太君一語畢,身後上千人齊齊喊出這樣一番話,那當真是感天動地,震撼無比。
聲音不斷的迴蕩,讓長街兩側的百姓們心生萬分感慨,也紛紛落淚。
皇恩浩蕩!
陸家忠義炳著!
無奈,炎元帝只能繼續擠淚。
「都平身吧,速速平身!」炎元帝繼續顫抖著嗓音。
這時,炎元帝才與陸靖庭對視。
這位令人聞風喪膽的鬼面將軍,竟然絲毫也不諂媚奉承,即便是面聖,也是一副波瀾不驚,從容淡定的模樣。
與老太君的浮誇截然相反。
炎元帝激動道:「陸卿,你與你父親甚是相似啊!」
炎元帝打算走一步「君善臣忠」的棋。
陸靖庭眉目清冷,沒什麼表情,立挺的五官,弧度清晰的下顎線條,無論哪一處,都令他有股生人勿近的氣場,像是高山之巔的千年寒冰。
陸靖庭,「嗯。」
炎元帝,「……」
老太君這時道:「皇上莫要怪罪,靖庭他不擅言辭,除了打仗之外,什麼也不會。」
陸靖庭,「……」祖母這就過分了啊。
但男人並沒有表態,依舊神色清寡。
會咬人的狗都不會叫。
炎元帝不信任陸靖庭。
畢竟,這可怖的傢伙十三歲就領兵打仗,至今沒有敗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