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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也無話可說,因為蕭青說的都是實事。
就在炎帝要喊出聲時,卻發現喉嚨里根本發不出聲音,身子也不受自己控制,他渾身發麻,一點勁都使不出來。
蕭青笑了:「父皇,這滋味如何?無法動彈,也不能張嘴說話,仿佛沉浸在無邊的黑暗之中,死不了,也活不好,唯有絕望……還有無盡的後怕。這就是當初五歲的兒臣,所經歷的一切!」
此時的蕭青卸下了一切偽裝,面目猙獰陰沉,宛若來自地獄的羅剎。
他瞳孔睜大,站起身來,稍稍歪著腦袋,狂笑:「啊哈哈哈哈!父皇,你放心,兒臣不會讓你輕易死,兒臣……也讓你自生自滅。」
炎元帝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唔鳴,這才意識到,他身邊真正可怕的人,不是蕭珏,而是他一直信任的老三!
老天爺是在跟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麼?
*
帝王突然惡疾的消息傳出了皇宮。
與此同時,陸府收到了裴植送出來的飛鴿傳書。
陸家四兄弟,以及老太君坐在一塊商榷事情。
陸靖庭言簡意賅:「三殿下對皇上下了毒,導致皇上臥床不起,也不能言語,但三殿下卻又不想直接殺了皇上,我亦不知他的目的是什麼。」
陸無顏也擰眉。
說實在的,他也不了解蕭青,對他而言,蕭青就是一個古怪人物,他表面紈絝不化,實則是戴著一張面具。
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樣一副面孔,無人知曉。
老太君還算鎮定。
蕭青乾的這件事,是滅九族的大罪。
可炎元帝都已經那副德性了,誰又能治得罪蕭青的罪呢。
陸家是蕭青的母族,從某種關係來說,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老太君:「給白練送信吧,讓他隨時準備回京。」
陸靖庭:「是,祖母。」
*
炎元帝這一「病重」,陸貴妃就自作主張,把魏氏從冷宮接了出來。
至於蕭珏的事情,陸貴妃沒有隱瞞,同魏氏說了實情。
魏氏明明猜到了結果,但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她難掩痛哭。
陸貴妃抱住了她,安撫道:「魏姐姐,你想哭就哭吧,我那兒子也不讓人省心。人活著,總得往前看。」
魏氏哭了多久,陸貴妃就陪了多久。
後宮的其他嬪妃要過來看望炎元帝,皆被趕了回去。
是夜,陸貴妃與魏氏雙雙來到了炎元帝的寢宮,她二人支棱了一方小桌,一邊煮酒,一邊吃菜,借酒消愁。
炎元帝除卻不能動彈,以及不能說話,腦子與身子都是正常的。
這就是最可怕之處。
就仿佛是靈魂還活著,但身子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可以聽見、看見、聞見。
無論他如何轉動眼珠子,陸貴妃與魏氏卻是視而不見,還在談論京城當年的幾位風流公子。
炎元帝:「……!!!」氣煞了!也餓煞了!
*
翌日,老太君攜帶二夫人入宮探望炎元帝。
炎元帝的腦子是清醒著的,他身邊的人不是叛變,就是被處理乾淨了。
他只有拼命抓住每一根救命稻草。
入宮不得攜帶兵刃,二夫人從髮髻上拔下了簪子,眼神仇恨。
炎元帝:「……」
直覺告訴他,老太君等人也不忠心!
二夫人想出手,替自己的亡父報仇,老太君摁住了她的手,慈愛一笑:「好孩子,有些人,讓他活在世上,只會更遭罪。看見皇上如此,我也就放心了。聽說,這種毒是從馬蜂身上提取,無藥可解。中毒者,只能慢慢渾身潰爛而死。就連死的時候,腦子還是清醒的呢。」
老太君意味深長的笑著。
二夫人聽明白了。
她收起了簪子,重新戴在了髮髻上,還理了理頭髮:「哎呀,還是母親說得對,是兒媳愚鈍了。」
婆媳兩人對視了一樣,確定了炎元帝徹底廢了,這才滿心歡喜的走出了寢殿。
炎元帝本就處於無盡的後怕之中。
聽了老太君這麼說,他如同陷入深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婆媳兩人剛剛走出大殿,迎面正好撞見一人。
不是旁人,正是魏啟元。
老太君和善的點頭示意,憎恨詛咒了魏啟元十多年,她老人家心裡也是過意不去的。
二夫人目光躲閃,不知該往哪裡看,最終還是與魏啟元四目相對了。
老太君立刻就意識到了什麼。
「……」
啊這……
老房子要是著了火,誰也制止不了啊!
*
蕭青既不直接殺了炎元帝,但也不讓他好過。
每當炎元帝不行了,他又命太醫灌下續命的百年人生,一直吊著他的命,讓他時刻保持著清醒。
在清醒的狀態下,又時刻痛苦著,如此反反覆覆。
除此之外,蕭青的惡趣味還數不勝數,比方說,把炎元帝後宮那些年輕的妃子,送出宮外,另外安排姻緣,換個身份另嫁。
蕭青的理由很仁慈,他站在龍榻邊,說:「父皇,兒臣也都是為了你好,你都已經一把年紀了,又何必耽誤那些妙齡女子。但凡沒有生育過孩子的嬪妃,兒臣一律送出宮外,另外安置婚配,這也算是替你積陰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