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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庭邁入屋子,一抬眼就對上了魏琉璃水潤的眼。
她目光直直地看著他,就在陸靖庭還在揣測著今日刺殺是否可疑時,魏琉璃提著繁瑣的吉服跑上前,直接抱住了男人精瘦的腰肢,「夫君!」
她的聲音里摻雜著太多情緒,有些輕顫。
陸靖庭身子僵住。
差一點就本能的將魏琉璃一把推開。
然而,男人提起的雙手僵在了半空,倘若這是美人計,他倒要看看,這魏氏接下來會做什麼。
魏琉璃抬起臉,對上了男人幽若深海的眸,他似乎在審視。
這一刻,魏琉璃才想起來,她眼下在陸家人眼裡極有可能是朝廷安排的細作。
她忽的破涕為笑,美人嬌靨如花,眸光閃爍,裡面仿佛墜入了一整個銀河的星子。
的確是個美人。
陸靖庭眯了眯眼,磁性的嗓音低沉清冷,「你在做什麼?」
這算是第二次見面,如此迫不及待就抱上了?
美人計未免用得太過直接。
魏琉璃美眸忽閃,她要如何解釋,她根本不是細作呢?
顯然,無論她此刻如何表明心意,陸靖庭都是不會信的。
但老天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已是知足,魏琉璃莞爾一笑,「夫君,我在抱你呀。」
陸靖庭的眉頭擰得更緊。
他沒有在魏琉璃臉上看出任何心機,相反的,卻有一股純然天成的赤子之心。
魏家到底是怎麼想的?
送了一個這樣的女子過來?
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陸靖庭自幼習武,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僵硬,他五覺甚是敏感,隔著薄薄的衣料,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對方身上的不同。
陸靖庭忽然眸光一暗,一手握住了魏琉璃的肩膀,將她推開。
力道恰到好處,並不顯得狠絕,態度卻是疏離的,「你長途跋涉而來,今晚好生歇著吧。」
陸靖庭轉身要走,但剛走出兩步,他猛然回頭,身子有股異樣的煩悶涌了上來,警覺如他,當即覺得這間屋子,乃至新娘子都是不對勁的,「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其實,魏琉璃已經做好了充分心裡準備,一開始她就沒期望陸靖庭會直接接受她。
聞此言,魏琉璃以為他不舒服,上前想要查看,「夫君,你怎麼了?」
陸靖庭幾乎頃刻間沉聲低喝,「警告你!別過來!」
魏琉璃僵住。
趙嬤嬤與木棉也呆住了。
侯爺看見了她們家小姐,為甚有些後怕的樣子?
陸靖庭未置一言,再度轉身離開,背影決絕。
趙嬤嬤迎上前,「小姐,這永寧侯倒不像傳聞中那般粗鄙,老奴瞧著容貌甚好,只是……性子有些冷。」
木棉心智不高,但所言皆真心話,「小姐,侯爺就是姑爺麼?侯爺剛才甚凶!」
魏琉璃斂眸,難免失落。
她剛才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
陸靖庭一路疾步,步履如風。
十二年沙場征戰,造就了他生人勿近的氣場,不笑時更是煞氣凝重。
心腹琅琊擅長歧黃之術,陸靖庭一吩咐,他立刻前來。
書房內,三角獸爐里正燃著薄荷香。
琅琊給陸靖庭細細看診,片刻回稟道:「侯爺,您的身子並無異樣,也未中毒跡象,只不過……按著侯爺方才所言,理應是碰觸到了令人動情之物,侯爺可否告知屬下,您在新夫人房間接觸到了什麼?」
陸靖庭深邃的眸滯了滯,又瞬間恢復常色,「無事……你下去吧。」
琅琊,「……」
侯爺素來話少,其心思更不是別人能夠揣測出來的。
但見侯爺在新婚之夜也能把持住,可見根本不會中什麼勞什子美人計,作為心腹,琅琊也算放心了。
陸靖庭有自己的院子,這一天晚上並沒有再去婚房。
*
翌日一早,陸靖庭在院中練劍,貼身小廝阿緣走上前,恭敬道:「侯爺,薔薇苑來人了。」
魏琉璃身份特殊,陸家雖然接受了帝王賜婚,也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如玥就是陸靖庭安排在薔薇苑的眼線。
「讓她過來。」陸靖庭收劍,汗水順著他臉上的稜角,沒入脖頸深處。
如玥垂著腦袋,不敢直視陸靖庭,「侯爺,昨晚新夫人沒有踏出房門半步,一夜安穩。今日一早就命人在小廚房頓參湯,說是要給侯爺滋補身子。」
「再無其他?」陸靖庭低沉問道。
如玥如實回答,「新夫人還吩咐人采了花瓣,此刻正親自在院子裡晾曬。」
陸靖庭擦拭長劍的動作頓了頓,擰眉沉思。
這女子……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她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曉魏、陸兩家的仇恨。
即便是個沒心沒肺之人,也應當明白,她所嫁的不是繁花似錦,而是火坑。
莫不是在故作鎮定?
陸靖庭長臂一揮,寒光閃爍瞬間,寶劍入鞘,他交代了一句,「給本侯繼續盯著,魏氏的一切行為,事無巨細,每日向本侯匯報。」
「是,侯爺。」
*
這廂,魏琉璃正曬花瓣,趙嬤嬤走上前低語了幾句,「小姐,老奴今晨注意到,如玥那丫頭出去了好一會,而且是去了侯爺的院子裡。」